“小雨,爺爺不知道你的生日,也不知道你姓什麼,我在雨天撿到的你,在十字坡上第一次看到你,爺爺就替你做主跟我姓時,就叫你時雨了,哈哈乖孫子......現在爺爺不行了,你就在我遇見你的地方把我埋了吧。小雨,不要哭,你要堅強,男兒有淚不輕彈。”“爺爺.....”溧陽城外,十字坡上,一個穿著素衣的少年人靜靜地看著城裏的通明燈火喃喃著,回憶著。人都說最是年少最無憂,卻不見少年人有愁白頭,此間少年,因何憂。
青磚老城又逢秋,伶仃少年愁愈愁。城外、坡前、少年、老樹、孤墳、冷月一片淒冷,一陣寂寥。十字坡上的老樹在秋風裏散落滿地的紅楓,偏暗的天空中一輪圓月灑下一片清冷,一陣涼風吹過,卷起一片紅葉,落在少年肩頭,似在輕撫少年的肩,似在安撫少年的心。月光打在少年的臉上,可以看見少年清秀的麵龐和稚嫩的輪廓,落在少年單薄的身體上,可以聽見少年心的悲傷,映在少年人的眼眸裏,再也無法進入他的心房。月光是無情的,冷冷的打在大地上,楓葉是無知的,調皮的隨風遊蕩,少年人是多愁的,多愁的季節,多愁的人,沒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詩性,隻有那深深地無奈和孤單回憶。溧陽城裏的燈火述說著百家的團圓,十字坡上的孤寂低語著無盡的憂傷,一幅畫麵裏,兩般不同的風光,多麼的平靜,多麼的熱鬧。有人在青牆裏歌唱,有人在孤墳旁彷徨,同一座城牆,卻非一般風光。
秋,最是念舊,最是回憶。少年人呆呆的坐在墳旁,嘴裏喃喃念著遠方。“爺爺,三年了,又是秋天,你還好嗎?我很好,也很聽話,每天都在看書,從來沒有懈怠過,王嬸對我很好,很疼我,劉叔的熱湯麵還是很好吃,王大哥的打鐵聲還是很響亮,村口的杏樹還是每年都會接幾個稀稀鬆鬆的杏子,根本不夠分,杏樹下的石磨盤上還是厚厚的一層青苔.....爺爺,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隻有小胖比以前胖了一圈,您知道嗎?”說到這裏少年人的嘴角微微上揚,眼框裏卻有淚珠晃蕩,倔強的小臉用力的上揚,生怕眼淚掉落下來,因為爺爺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想讓爺爺擔心。或許是秋風微涼,或許是少年心悲,他緊緊地抱著雙肩,瑟瑟發抖了一會,猛地站了起來,靜靜的站了一會,然後整了衣衫,理了束發,撫了麵龐,撣掉紅葉,因為爺爺喜歡他幹幹淨淨。在孤墳前,少年開口說道“爺爺,我要走了,下次再來看你,還給你帶你愛喝的花雕酒,還有巷尾的叫花雞。”說完他便抬步朝著溧陽城的方向走去,越來越快,帶起了山坡上飄落的紅葉陣陣,他不敢停下來,生怕停住就會掉落剛剛收起的淚珠。
少年走了,孤墳還在,老樹依然在風中沙沙作響,楓葉依然在林間來回飄蕩,好像一切都回到原來模樣,好像一切都不是之前模樣,不知是少年的悲傷改變了林間模樣,還是此時一聲銀鈴打破了之前風光,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了少年靠過的樹旁,撿起了被少年撣落得楓葉,嘀咕著少年奇怪的模樣。“師傅,凡人都是這樣嗎?一會哭一會笑的,好不丟人。”隻見小姑娘話剛剛說完,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從林間走出,笑著摸了一下姑娘的頭,帶著疼愛的目光看著她輕聲道“小舞,你還小,那是人世間的真情,是最寶貴的東西,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得那不是哭、不是笑,那是一份不舍和牽掛。是我們在雲墓裏永遠也體會不到的,唯有人間才會有的味道。”小姑娘是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著少年的身影嘟囔道“奇怪的凡人”,那白衣勝雪的仙子,微微一笑,拉著她的小手,腳尖一踮有沒有了身影,林間刹那又成了原樣。好似不曾有人來過,好似一直這般模樣,隻是那片撣落得楓葉已消失在原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