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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六兒留了個心眼,悄悄藏起了一隻羊腿,然後趁著夜色又潛回了宋營。
剛一摸進寢帳,六兒忽然被一隻小手按住了臂膀。
“哎呦,誰啊,別嚇人。”小六兒小聲叫了句。
“蘇六兒,這麼晚了,幹嘛去了,老實交待。”
“小丫頭,你不會是趁著夜色密會佳期去了吧?”
“什麼東西這麼香?”
“快點蠟燭。”
“安靜點,小心驚動了外麵。”
蠟燭燃起,隻見燭光下,六兒單手插著小腰,壞壞一笑,把肩膀上的羊腿往地上一扔。
“快打開。”
“什麼……烤……羊……腿兒!”
“好肥好嫩。”
“哪弄的?”
“我要吃肉。”
“別說吃了,看看都解饞。”
六兒仰起頭,得意的眯眼一笑,點指道,“都先別動!你們這群女狼,如此來者不善。不過別著急,人人有份。不過吃是吃,抹幹淨小嘴,你們要守口如瓶。”
大家紛紛表態,打死也不說。
六兒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剛才那把小彎刀,開始割肉分肉。
“阿彌陀佛,小羊羔,你如今死後被我淩遲,全為了祭奠大家的五髒廟,望你早日托生,去到極樂世界。善哉善哉。”
“好生漂亮精巧的彎刀,六兒,你哪得的寶貝?”素素最是愛美愛俏之人。
六兒看了看這把彎刀,著實有些後悔,實在不該拿出來顯美,她隨口回道,“撿的唄。”她才割了幾小塊肉,有饞嘴的姑娘伸手要拿,被她的小白手一拍嚇的一驚,她瞪著眼睛,頓又嬉笑著,“我先給爹留點,剩下的還有胖姐姐,周大哥,還……”
素素輕輕趴在六兒的肩膀上,嬌聲細氣,“你這小丫頭,還是個多心多愛的主兒,這麼分呀,肉可不夠分的。”
六兒撓了撓頭,衝著素素一吐舌頭,“好吧,這些是我爹和胖姐姐的,剩下的全歸你們了。”
姑娘們奪過小刀,便也沒了往日的客氣,開心的分起濃鬱味熶的羊肉來。
六兒生生被她們擠到了一邊,她眯著眼睛,正在心裏嘲笑著這幫凶神惡煞般的饞嘴女狼,卻又腦瓜一轉,喊了句。
“停,我把爹和胖姐姐的這兩份藏起來,免得你們吃的窮凶極惡,風卷殘雲片絲不留。”
“你不吃嗎?”素素一邊輕輕捏著一小塊羊肉砸吧,一邊拍著六兒的肩膀。
六兒一呲小白牙,“別摸我,不許趁我睡著後,把你們滿手的羊油往我身上摸,我就這點要求。”
說罷,她往後一仰,一個煎餅落鍋,拍在了床鋪上。
明明暗暗的燭光下,姑娘們或站或坐或蹲,緊緊圍著那支烤羊腿,不敢離開半步。
她們耐心仔細的吃著羊肉,輕輕咬下一小口,然後嚼上很多下,先是在嘴裏咂摸咂摸滋味,再咽下去。
最後還不忘嘬嘬十個手指頭,甚至是手指甲縫,生怕落下哪怕一滴羊油。
六兒一個烙餅大翻身,又拍在了床鋪上,所幸背對著這幫女狼睡了。
身後那那香酥嫩爽的肉味,讓她的口水四溢,不過一想起晚上那堆血絲斑駁的白骨,還有那隻饑餓奇怪的小狼……她就感覺自己胃裏的酸水來回晃蕩。
嘿嘿,雖然今夜受到了接二連三的驚嚇,不過看到自己偷的小羊腿那麼受歡迎,真也不枉在冷風中走了一遭。
不知是激動高興的,還是恐懼後怕的,或者是餓的無力了,“呼吱吱。”六兒打起了小呼嚕。
呼吱吱……呼……吱吱……呼……呼吱吱……如此富有節奏的小呼嚕聲,讓大家漸漸屏住了呼吸。
素素看著六兒的背影,心疼的說道,“這小丫頭,準是累壞了。”
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還沒吃吧?”
“咱們別吃了。多給她留點。”
“弄著羊腿,估摸著還得和人打架了吧。”
“沒準是九死一生弄來的烤羊腿,嗚嗚……”還有人一邊哭一邊吃。
“要是能再來一隻羊腿就好了。”這時有人說了。
大家立刻齊齊白了那人一眼。
“啊!……要命啊。”六兒在床鋪上叫了一聲,緊接著沉沉的睡去了。
疲憊無疑是最好的催眠藥;自從來平西戰場,偷羊腿這事比打仗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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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東方尚未破曉,六兒就摸了起來,胡亂裹了件破棉襖,悄悄牽馬出去了。
六兒此刻蔫頭耷腦的,早已經餓的前心貼後心了。
昨天從中午捱到晚上,一直腸胃空空,早晨在馬上一顛簸晃蕩,就更加饑腸轆轆了。
她虛弱的趴在馬背上,隻覺滿眼飛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烤羊腿,好容易熬到了藏羊腿的地方,六兒滿心激動的抬頭一看。
蒼天。
大地。
昨晚在樹枝子縫隙間塞的那隻烤羊腿不見了!
“哇。”她咧著小嘴翻身下馬,一屁股坐在樹下哭開了。
這回不必再忍了,周圍沒人,隨便哭,可勁哭。
六兒一邊哭一邊餓的直咽吐沫,她正哭著,忽然看見河邊跑來了一匹高頭白馬,馬上端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