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特洛伊的故事(1 / 3)

第廿五章 特洛伊的故事

特洛伊城的建立

在很古的時候,伊阿西翁和達耳達諾斯統治愛琴海的撒摩特刺島,他們都是宙斯與海洋女神普勒阿得斯所生的兒子。伊阿西翁自以為是神衹的兒子,竟敢於窺視奧林匹斯聖山上的一位女子,並以狂熱的感情追逐女神得墨忒耳。為懲罰他的膽大妄為,宙斯用雷電把他擊死。達耳達諾斯對兄弟的死十分悲傷,因此離開了家鄉,前往亞細亞大陸,來到密西埃海灣。那是西莫伊斯河和斯康曼特爾河入海的彙合處。高峻的愛達山脈越遠越小,一直消失在大平原上。這裏的國王是透克洛斯,土著的克裏特人,所以這個地區的牧民也被稱為透克裏亞人。

國王透克洛斯熱情地接待了他,賞賜給他一塊土地,並把女兒許配給他。這塊地方以他的名字而得名,稱為達耳達尼亞,居住在這個地區的透克裏亞人從此改稱達耳達尼亞人。達耳達諾斯死後,他的兒子厄裏克托尼俄斯繼承了王位,後來特洛斯又繼承厄裏克托尼俄斯的王位。從此以後,特洛斯統治的地區則稱為特羅阿斯,特羅阿斯的都城則稱為特洛伊。現在透克裏亞人和達耳達尼亞人自然都稱為特洛伊人,或稱為特洛埃人。

國王特洛斯死後,長子伊羅斯繼承了王位。有一次他訪問鄰國夫利基阿。國王邀請他參加角力競賽。伊羅斯取得了勝利,得到了50名男孩,50名女孩,以及一頭花斑母牛的獎賞。國王還告訴他一則神諭:在母牛躺下休息的地方,他必須建立一座城堡。

伊羅斯趕著母牛走去,因為母牛休息的地方正是自特洛斯以來被作為國都的地方,即特洛伊。於是,他就在那裏的山上建立了一座堅固的城堡,稱為伊利阿姆,又稱伊利阿斯,或柏加馬斯。後來,這個地方有時稱為特洛伊,有時稱為伊利阿姆,有時又稱為柏加馬斯。在建城前,伊羅斯祈求先祖宙斯的兆示,看神衹是否同意他的建城計劃。第二天,伊羅斯在自己的帳篷前撿到從天上落下的女神雅典娜的肖像,它被稱做帕拉斯神像。像高六尺,兩腳合攏,右手執一長矛,左手拿著紡線杆和紡錘。這神像的來曆是這樣的:據說,女神雅典娜出生後就由海神特裏同收養。特裏同另有一個女兒,名叫帕拉斯,正好和雅典娜同齡。這兩個女孩一起遊戲玩耍,成了要好的朋友。一天,兩位年輕的姑娘舉行一場遊戲比賽,看看誰更強一些。當帕拉斯擺出一副姿態,準備刺殺她的女友時,宙斯擔心女兒受傷,就在她麵前擋了一麵神盾。那是山羊皮做的,十分堅實。帕拉斯一見,吃了一驚,露出一處破綻,被雅典娜一槍刺中。對她的死,女神深感悲痛。為紀念女友,她為女友帕拉斯造了一尊像,並把一副和羊皮盾一樣的胸甲圍在神像上。雅典娜把這神像放在宙斯的神像前,以此表示敬重。從這時起,她自稱為帕拉斯·雅典娜。現在,宙斯征得女兒的同意,把帕拉斯神像從天空降落下來,暗示伊利阿姆城堡處在他和他的女兒的保護之下。

國王伊羅斯的兒子拉俄墨冬是個專橫武斷、凶惡殘暴的人,他不僅欺騙國人,也欺騙神衹。他看到特洛伊城沒有牢固的設防,便想在周圍建造一堵城牆,把城圍住。那時,阿波羅和波塞冬因反對宙斯而被逐出天國,在人間漂泊。宙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想讓兩個神幫助國王拉俄墨冬建造城牆,讓他和他的女兒所保護的城市有一座堅不可摧的城牆。命運女神把他們送到特羅伊城區。因為他們無所事事,便向拉俄墨冬自薦,隻收低廉的報酬,為國王幹一年重活。國王同意了。波塞冬幫助建造城牆。城牆造得又高又寬,十分堅固。而福玻斯·阿波羅在愛達山的山穀和河岸間為國王放牧。一年過去了,雄偉的城牆已經完成。可是國王拉俄墨冬賴帳,不給他們報酬,為此他們和國王爭論起來。阿波羅激烈地責備國王不守信義,國王下令把他們兩人驅逐出境,並威脅說,要把阿波羅的手腳捆住,並把兩人的耳朵割下來。兩個神衹發誓,與國王不共戴天,從此他們成了特洛伊人的冤家。雅典娜也不再保護這座城市,後來赫拉也參加進來,反對這座城市。在宙斯的默許和支持下,這座城市將聽憑諸神去毀滅,它的國王和人民也要跟著遭殃。

普裏阿摩斯,赫卡柏和帕裏斯

國王拉俄墨冬和他的女兒赫西俄涅的命運在赫拉克勒斯的故事中已有所敘述。後來,他的王位由兒子普裏阿摩斯繼承。普裏阿摩斯娶的後妻是夫利基阿國王迪馬斯的女兒赫卡柏。他們生了第一個兒子赫克托耳。她生第二個孩子時,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生下一隻火炬,火炬點燃了特洛伊城,把它燒成灰燼。

赫卡柏深感恐懼,她把夢景告訴她的丈夫。普裏阿摩斯頓生疑慮,即刻召來前妻的兒子埃薩庫斯。他是個預言家,從外祖父邁羅潑斯那兒學到了精湛的釋夢技藝。他仔細聽了父親的敘述後,解釋說,他的繼母赫卡柏將生下一個兒子,這兒子將毀滅特洛伊城。因此,他勸父親把這個新生兒扔掉。

王後赫卡柏果然生了一個兒子。她對國家之愛勝過母子之愛,因此,她勸丈夫把嬰兒交給一個仆人扔到愛達山上。這個仆人名叫阿革拉俄斯,他遵命把孩子遺棄在山上。但一隻母熊收留了孩子。過了五天以後,阿革拉俄斯看到孩子安好地躺在森林裏,便決定把嬰孩帶回家去,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撫養,為他取名為帕裏斯。

帕裏斯漸漸長大成人,他健壯有力,容貌出眾。

一天,帕裏斯在幽深的狹穀裏放牧,這兒樹木高大繁茂。他靠在一棵大樹上抱著雙臂,眺望特洛伊的宮殿和遠處的大海。忽然,他聽到震動大地的神衹的腳步聲,掉頭一看,看見神衹的使者赫耳墨斯來到身旁。其實他隻是個先行者,身後還跟著奧林匹斯聖山上的三位女神,她們輕盈地穿過柔軟的草地,款款走來,帕裏斯頓時感到一陣驚悸。

有翼的神衹使者赫耳墨斯對帕裏斯說:“你別害怕,三位女神來找你,是因為她們選擇你當她們的評判,要你評一評她們中誰最漂亮。宙斯吩咐你接受這個使命,以後他會給你保護和幫助的。”

赫耳墨斯說完話就鼓起雙翼,飛出狹窄的山穀,上了天空。帕裏斯聽了他的話,鼓起勇氣,大膽地抬起頭,用目光端量麵前的三位女神。乍一看,他覺得三個女神都一樣漂亮,分不出高低。可是細細看下去,他一會兒覺得這個最漂亮,一會兒又覺得另一個最漂亮。最後,覺得那個最年輕最優雅的女神比其他兩個更可愛更動人。

這時,三個女神中最驕傲的一個,也是身材最高大的一個對他說:“我是赫拉,宙斯的姨妹和妻子。你把這個金蘋果拿去。這是不和女神厄裏斯在珀琉斯與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禮上擲給賓客的禮物,上麵寫著‘送給最美的人’。如果你把它判給我,那麼你就可以統治地上最富有的國家,即使你過去是個被人從王宮裏遺棄的人,而現在也不過是個牧人。”“我是帕拉斯·雅典娜,智慧女神。”第二個女神說,她的前額寬闊,美麗而嫵媚的臉上有雙蔚藍色的眼睛。“假如你判定我最美麗,那麼,你將以人類中最富有智慧者而出名。”

這時,第三個女神,她一直以最美麗的眼睛在說話,這時才甜甜地微笑著開了口:“千萬不要受甜言蜜語的誘惑。那些許諾是靠不住的。我願意送給你一樣禮物,它會帶給你快樂,讓你享受幸福的愛情。我願把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送給你做妻子。我是阿佛洛狄忒,專司愛情的女神!”

當阿佛洛狄忒站在牧人麵前說這番話時,她正束著她的腰帶,這使她顯得更具魅力,更顯得光彩照人,其他兩個女神相形之下頓時黯然失色。帕裏斯把那個從赫拉的手裏得到的金蘋果遞給阿佛洛狄忒。這時,赫拉和帕拉斯惱怒地轉過身去,發誓不忘今天的恥辱,一定要向他,向他的父親和所有的特洛伊人報複,讓他們毀滅。尤其是赫拉,從此以後成了特洛伊人的仇敵。

阿佛洛狄忒又莊嚴地重申了她許下的諾言,並深深地向他祝福,然後離開了他。

從此以後,帕裏斯作為一名不起眼的牧人住在愛達山上,希望女神給他許下的諾言能夠實現。在他的心願未能滿足時,他娶了一個漂亮的姑娘俄諾涅為妻,她是河神與一個仙女所生的女兒。婚後,帕裏斯與妻子廝守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有一天,帕裏斯聽說國王普裏阿摩斯為一位死去了的親戚舉辦殯儀賽會,他興致勃勃地趕到城裏。在這之前,他還從來沒有進過城呢。普裏阿摩斯為這場比賽設立的獎品是一頭從愛達山牧群裏牽來的公牛。這頭公牛正好是帕裏斯最喜愛的,可是他卻無法阻止主人和國王把它牽走。因此,他決心至少要在比賽中贏得這頭牛。在比賽中,帕裏斯機敏靈活,英勇善鬥,戰勝了所有的對手,甚至戰勝了高大而強壯的赫克托耳。赫克托耳是普裏阿摩斯和赫卡柏的兒子,在幾個兄弟中,他最勇敢,最有力。國王普裏阿摩斯的另一個兒子得伊福玻斯因失敗老羞成怒,他揮舞長矛,衝向這個牧人,想把他刺死。帕裏斯驚慌地逃到宙斯的神壇邊,遇到普裏阿摩斯的女兒卡珊德拉。她是一個得到神衹傳授,有預言本領的人。她一眼看出麵前的牧人正是從前被遺棄的哥哥。父母親聽後,也高興地擁抱失散多年的兒子。在欣喜中,他們忘記了他出生時神諭的警告,仍然把他當作兒子收留了。

帕裏斯享受了王子的待遇,得到了一幢華麗的住房,住房就在愛達山上。他高高興興地回到妻子和牧群那裏。

不久,國王委托他去完成一件事,他踏上旅途,但並不知道這一去將會得到愛情女神許給他的禮物。

劫走海倫

當普裏阿摩斯還是童年的時候,赫拉克勒斯攻占了特洛伊城,殺死了拉俄墨冬,搶去了赫西俄涅,然後把她送給他的朋友忒拉蒙為妻。雖然赫西俄涅成了統治薩拉密斯的王後,可是普裏阿摩斯及其一家仍然對這場搶劫耿耿於懷,感到受了侮辱。有一天,宮裏在議論這件事時,國王普裏阿摩斯十分懷念他在遠方的姐姐。這時他的兒子帕裏斯站起來說,如果讓他率領一支艦隊,開到希臘去,那麼在神衹們的幫助下,他一定能用武力從敵人手中奪回父親的姐姐。他講話時胸有成竹,因為他沒有忘掉愛情女神阿佛洛狄忒給他的許諾。帕裏斯向父親和兄弟們敘述了那天在放牧時的奇遇。普裏阿摩斯毫不懷疑他的兒子帕裏斯受到神衹們的保護。

普裏阿摩斯的另一個兒子赫勒諾斯精通占卜,是個預言家,他站起來說了一串預言:他的兄弟帕裏斯如果從希臘帶回一名女子,那麼希臘人就會追到特洛伊,踏平城市,並會殺死國王和他所有的兒子。

這則預言引起大家的議論。小兒子特洛伊羅斯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他毫無顧忌地表示不相信這類預言,甚至嘲笑他哥哥膽怯,並勸大家不要被這種預言嚇得失去了主張。其他人還在沉思,權衡利弊,普裏阿摩斯卻大膽地支持兒子帕裏斯的建議。

國王召集市民宣稱,過去他曾派使節在安忒納沃斯帶領下前往希臘,要求希臘人對搶劫姐姐赫西俄涅表示賠罪,並將她歸還回國。那時候安忒納沃斯受盡屈辱,被趕了回來。現在,他想讓兒子帕裏斯率領一支強大的部隊,用武力來實現用禮節無法實現的目的。安忒納沃斯支持這一建議,他站起來回憶了那時作為使節在希臘遭受的侮辱,指責希臘人都是和平的狂人,戰爭的懦夫。他的講話激起了人民對希臘人的憤怒,他們一致要求戰爭。

但普裏阿摩斯是個賢明的國王。他不願輕率地過早地作出決定,而是要求大家暢所欲言,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時一位年事已高的特洛伊人潘托斯從人群中站出來。他在童年時曾聽父親奧蒂爾斯說過,如果將來拉俄墨冬家族中有一位王子從希臘帶回一個妻子,所有的特洛伊人就會麵臨災難。據說他父親是聽了神諭的暗示。“因此,”老人在結束時說,“我們不能受戰鬥的榮譽的迷惑。朋友們,讓我們還是在和平和安寧中生活,別把我們的生命在戰爭中作賭注孤注一擲。最後,也許連自由也會失掉。”

人群中發出一片嘟噥聲,大家對這項建議表示不滿,紛紛要求國王普裏阿摩斯不要理睬一位老人的恐嚇的話,而要大膽地把心中決定的事付諸實行。

普裏阿摩斯下令建造船隻,工場就設在愛達山上。同時,他派兒子赫克托耳到夫利基阿去,並派帕裏斯和得伊福玻斯到鄰國珀契尼亞去,爭取這些王國的支持並結成同盟。特洛伊的青壯年紛紛報名入伍。不久,組成了一支強大的軍隊。國王任命他的兒子帕裏斯為軍隊的統帥,並指派他的兄弟得伊福玻斯、潘托斯的兒子波呂達瑪斯以及埃涅阿斯為參將。強大的戰船出發了,朝著希臘的錫西拉島航行。帕裏斯想在那裏首先登陸。半路上,他們遇到斯巴達國王墨涅拉俄斯的船隊。他正要到波洛斯訪問賢明的國王涅斯托耳。他看到迎麵駛來的浩浩蕩蕩的戰船,讚賞不已。而特洛伊人看到他的裝飾豪華的船也非常驚奇,他們知道這一定是希臘顯赫的王侯乘坐的船隻。可是雙方互不認識,因此兩支船隊在海麵上相擦而過。特洛伊的戰船平安地到達錫西拉島。帕裏斯想從這裏登陸到斯巴達去,準備與宙斯的雙生兒子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交涉,要求歸還他的姑母赫西俄涅。如果希臘人拒絕交出赫西俄涅,那麼帕裏斯準備直航薩拉密斯灣,用武力奪回王後。

帕裏斯在動身前往斯巴達之前打算在愛神阿佛洛狄忒、月亮以及狩獵女神阿耳忒彌斯的神廟裏獻祭。這時島上的居民也把來了一支強大戰船的消息傳到斯巴達。因為墨涅拉俄斯已外出訪問,政事由王後海倫主持。海倫是宙斯和勒達的女兒,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的妹妹,她是當時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她還是個姑娘的時候,被忒修斯搶走,後來被兩位哥哥重新奪了回來。後來她在繼父斯巴達國王廷達瑞俄斯的宮中長大。姑娘的美貌吸引了大批求婚的人。國王擔心如果他選擇其中的一個為女婿,便會得罪其他眾多的求婚者。後來聰明的伊塔刻國王奧德修斯建議他讓所有的求婚者都發誓,將來跟有幸選中的女婿建立同盟,共同反對因未選中而懷恨在心,並企圖危害國王的人。廷達瑞俄斯接受了他的建議,他讓所有的求婚者當眾發誓。後來,他選中了阿特柔斯的兒子,阿伽門農的兄弟,亞各斯國王墨涅拉俄斯作他的女婿,繼承了他的王位。海倫為他生了一個女兒赫耳彌俄涅。當帕裏斯來到希臘時,赫耳彌俄涅還隻是一個躺在搖籃裏的嬰兒。

美麗的王後海倫在丈夫外出期間孤零零地住在宮殿裏,過得十分單調、泛味,感到非常寂寞。這時她聽說一位外國王子即將率領強大的戰船來到錫西拉島,便懷著女性的好奇心,想看看這位王子和他的武裝隨從。於是,她動身前往錫西拉島,準備在阿耳忒彌斯神廟裏隆重獻祭。她走進神廟時,帕裏斯正好獻祭完畢。他看到端莊的王後走進來,說不出的驚羨,那雙高舉起向天祈禱的手不禁垂落下來。他幾乎不能控製自己,因為他感到好像又見到了他在牧場放牧時曾經見到過的愛神阿佛洛狄忒。他早就聽說海倫美豔動人,他覺得愛情女神給他送來的這位女子要比傳說中的美女海倫還要美麗得多。他原想愛情女神許諾給他的美女一定是個處女,沒有想到她會是別人的妻子。現在,斯巴達的王後站在他的麵前,她能與愛情女神媲美,這時他頓時明白,這便是愛情女神贈給他的美女,他一心想得到她。父親的委托,遠征的計劃頃刻間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他覺得帶領著成千上萬的士兵遠征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海倫。正當帕裏斯默默地沉思時,海倫也在打量這位從亞細亞來的俊美的王子。他一頭長發,穿著東方閃亮的金絲長袍,身材魁梧,十分動人。頓時,她丈夫的形象從意識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這位年輕而英氣勃勃的外鄉人,他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

獻祭完畢,海倫回到斯巴達的宮中,她竭力想要從心中抹去那個異國王子的形象,強使自己想念仍然逗留在皮洛斯的丈夫墨涅拉俄斯。但不久帕裏斯帶著幾個隨從來到斯巴達,進入王宮。王後海倫按照禮遇熱情地接待了前來造訪的王子。帕裏斯王子講話溫文爾雅,言詞動聽,眼睛裏燃燒著激情的火焰,他又彈得一手好琴,琴音美妙,使海倫迷醉得不能自製。帕裏斯見到海倫心旌搖蕩,便忘了父親的委托和此行的使命,心中隻有愛情女神迷人的許諾。他召集跟他一起來到斯巴達的全副武裝的士兵,答應滿足他們的任何條件,說服他們幫助他。然後他帶領他們衝進王宮,把希臘國王的財富擄掠一空,並劫走了美麗的海倫。海倫表麵上在反抗,可是心底裏並非不願意跟他走。

帕裏斯帶著戰利品駛過愛琴海時,海麵上突然風平浪靜。在載著帕裏斯和海倫的船隻前麵,波浪自動分開,年老的海神涅柔斯從水中伸出戴著蘆花花冠的頭,胡須和頭發上滴著水。船隻像被釘子釘在水麵上一樣。涅柔斯大聲向他們宣布了一個可怕的預言:“不祥的鳥飛翔在你們的船前!希臘人帶著軍隊追來,他們將拆散你們罪惡的結合,摧毀普裏阿摩斯的古老帝國!唉,達耳達尼亞人要為你們付出多少生命!帕拉斯·雅典娜已戴上戰盔,執著盾牌了!這一場血戰要經曆多年,隻有一位英雄的憤怒才能阻擋你們的城市的毀滅!一旦等到指定的時日來臨時,特洛伊人的家宅將被希臘人燒成灰燼!”

年老的海神說完預言又潛入海裏。帕裏斯聽到這預言,心裏非常恐懼。一會兒,海麵上又吹起了歡快的順風。海倫躺在他的懷裏,他馬上把這可怕的預言忘得一幹二淨。後來戰船來到克拉納島,他們在島前下錨登陸。輕率而薄情的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倫自願跟帕拉斯結婚。他們舉行了隆重的婚禮,沉浸在新婚的快樂中,兩個人都忘掉了家庭和祖國。他們依靠帶來的財寶,在島上過著豪華奢侈的生活。好幾年過去了,他們才航行回到特洛伊去。

希臘人

帕裏斯作為一名使者前往斯巴達,可是他的行為嚴重地違背了民法和賓主之道,不久就產生了惡果。

斯巴達國王墨涅拉俄斯和他的哥哥阿伽門農,即邁肯尼的國王,是希臘英雄中最強大的王室王族。兩人都是宙斯的兒子坦塔羅斯的後裔,他們是珀羅普斯的孫子、阿特柔斯的兒子。這是一個高貴的家族。除了統治亞各斯、斯巴達外,他們還主宰著伯羅奔尼撒的其他王國。希臘的許多君王都是他們的盟友。

墨涅拉俄斯聽到妻子被劫走的消息後,怒不可遏。他即刻離開皮洛斯,趕到邁肯尼,把事情告訴了哥哥阿伽門農和海倫的異父姐妹克呂泰涅斯特拉。他們兩人為他分擔痛苦與屈辱。阿伽門農安慰他,並答應敦促從前曾向海倫求婚的王子履行他們的誓言。兄弟兩人遍遊希臘各地,要求所有的王子都參加討伐特洛伊的戰爭。首先答應這個要求的有特勒泊勒摩斯,他是羅德島上有名的國王,赫拉克勒斯的一個兒子。他願意裝備九十隻戰船出征。其次是亞各斯國王、神衹堤丟斯的兒子狄俄墨得斯答應率八十條海船參戰。宙斯的兩個兒子,即海倫的兩位兄長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聽到妹妹被劫的消息後便立即揚帆出海,跟蹤追擊,並已逼近特洛伊海岸的列斯堡島。不料他們遇到風暴,船隻失蹤。傳說他們並沒有溺死,而是被父親宙斯召回天上,變作兩顆星星。他們從此成為海上水手的保護神。

現在,幾乎全希臘都響應阿特柔斯的兒子的號召。隻有兩個國王還在猶豫不決,一個是狡黠的奧德修斯,另一個是阿喀琉斯。

伊塔刻國王奧德修斯是珀涅羅珀的丈夫。他不願為了斯巴達王後的不忠而離開自己年輕的妻子和幼小的兒子忒勒瑪科斯。當他看到帕拉墨得斯帶著斯巴達國王前來訪問他時,便佯裝發瘋,駕了一頭驢極不協調地去耕地。後來,他把鹽當種子撒在田裏。帕拉墨得斯聰明絕頂,能看透一切凡人的詭計。當奧德修斯正在耕地時,他偷偷地走進宮殿,抱走嬰兒忒勒瑪科斯,把他放在奧德修斯正要犁的地上。奧德修斯小心翼翼地把犁頭提起來,從兒子旁邊讓過去。這下暴露了他神智很清楚,他完全在裝瘋。現在他無法再固執地拒絕參加征戰了,最後隻得答應獻出伊塔刻及其鄰近島嶼的八條戰船,聽候墨涅拉俄斯國王的調遣。但從此他對帕拉墨得斯心懷不滿,有了成見。

阿喀琉斯也遲遲沒有答應參加征戰。他是阿耳戈英雄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兒子。當他初生時,他的女神母親也想使他成為神人。她在夜裏背著父親把兒子放在天火中燃燒,要把父親遺傳給他的人類成分燒掉,使他聖潔。到了白天,她又用神藥給兒子治愈燒灼的傷口。她一連幾夜都這樣做。有一次,珀琉斯暗中偷看。當他看到兒子在烈火中抽搐時,不禁嚇得大叫起來。這一來妨礙了忒提斯完成她的秘密使命。她悲哀地扔下了兒子,也不願回宮去,而是躲進海洋王國,和仙女涅瑞伊得斯住在一起。珀琉斯以為兒子受到嚴重的傷害,便把他送到著名的醫生喀戎那裏。半人半馬的喀戎是個聰明的肯陶洛斯人,收留並扶養過許多英雄。他仁慈地收養了這個孩子,用獅肝豬膽以及熊的骨髓喂養他。當阿喀琉斯九歲時,希臘預言家卡爾卡斯預示,遠在亞細亞的特洛伊城沒有珀琉斯的兒子參戰是攻不下的。他的母親聽說了這預言,知道這場征戰將會犧牲她兒子的生命,因此連忙浮上海麵,潛入丈夫的宮殿,給兒子穿上女孩的衣服,把他送到斯庫洛斯島,交給國王呂科墨得斯。呂科墨得斯見他是個女孩,便讓他跟自己的女兒們一起生活,玩耍。後來,他在下巴上長出毛茸茸的胡子時,他向國王的女兒得伊達彌亞說出了自己男扮女裝的秘密。兩人於是萌發了愛情。島上的居民還以為他是國王的一個女眷,實際上他已悄悄地當了得伊達彌亞的丈夫了。現在,他成了特洛伊征戰取勝的必不可少的人物,預言家卡爾卡斯知道他居住的地方,也知道他在征戰中的作用,所以透露了他的住處。於是他們派奧德修斯和狄俄墨得斯去動員他參戰。兩位英雄到了斯庫洛斯島,見到國王和他的一群女兒。可是,無論兩位英雄眼力如何敏銳,仍然認不出哪個是穿著女裝的阿喀琉斯。奧德修斯心生一計,他叫人拿來一矛一盾,放在姑娘們聚集的屋子裏。然後他命令隨從吹起戰鬥的號角,好像敵人已經衝進宮殿一般。姑娘們大驚失色,逃出了屋子。隻有阿喀琉斯依然留下,勇敢地拿起矛和盾。這下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隻得同意率領密耳彌冬和帖撒利人出征,並帶著他的教練福尼克斯和朋友帕特洛克羅斯同行。帕特洛克羅斯是同他在珀琉斯宮殿裏一起長大的。現在,他們率領五十隻戰船駛入希臘海,前往奧裏斯。奧裏斯是俾俄喜阿國的一座港口城市,位於攸俾阿海灣,那是阿伽門農為所有的希臘王子和戰船選定的集合地點。阿伽門農被推選為聯軍統帥。奧裏斯港聚集的英雄除了上述的王子外,還有別的英雄們,其中最主要的有忒拉蒙和厄裏玻亞的兒子大埃阿斯,以及他的異母兄弟、著名的弓箭手透克洛斯;從洛克裏斯來的俄琉斯的兒子小埃阿斯;雅典的梅納斯透斯;戰神的兒子阿斯卡拉福斯和伊阿爾梅諾斯;從俾俄喜阿來的幾位英雄;從佛西斯和攸俾阿來的幾位英雄;亞各斯和伯羅奔尼撒人中有斯忒涅羅斯、卡帕紐斯和歐阿德涅,以及墨喀斯透斯的兒子歐律阿羅斯;從皮洛斯來的三朝元老,年老的涅斯托耳;從亞加狄亞來的安刻俄斯的兒子阿伽帕諾耳;從厄利斯和其他城市來的安菲瑪庫斯、塔耳庇俄斯、迪俄瑞斯和波呂克珊諾斯;尼利斯國王奧革阿斯的孫子梅革斯;此外,和埃托利亞人一起來的托阿斯;從克裏特來的伊多墨紐斯和邁裏俄納斯;從羅德島來的赫拉克勒斯的後裔特勒帕勒摩斯;從西馬島來的尼瑞烏斯,他是希臘將士中最英俊的男子;從卡呂冬來的赫拉克勒斯的後裔菲迪普斯和安底福斯;從菲拉克來的伊菲克洛斯的兒子帕達爾克斯和帕洛特西拉俄斯;從弗賴來的阿德墨托斯和貞潔的妻子阿爾刻提斯的兒子奧宇梅洛斯;從特裏卡來的兩兄弟帕達裏律奧斯和馬哈翁,兄弟兩人醫術高明,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兒子;從奧爾門尼翁來的歐律皮羅斯;從阿格律薩來的波呂帕特斯,他是庇裏托俄斯的兒子,忒修斯的好友;從克福斯來的古諾宇斯以及從馬克納西亞來的帕洛托烏斯。

他們就是除了阿特柔斯的兒子、奧德修斯和阿喀琉斯以外的希臘王子和國王。他們每人率領一支戰船在奧裏斯港集合。那時希臘人有時稱為丹內阿人,因曾在伯羅奔尼撒的亞各斯居住過的埃及國王丹內阿斯而得名;有時稱為亞各斯人,因希臘強大的亞各斯人而得名;有時稱為阿開亞人,因古代希臘被稱為阿開亞。直到後來,他們才被稱為格萊庫斯人,那是因忒薩羅斯的兒子格萊庫斯而得名;他們還稱為希臘人,那是因丟卡利翁和皮拉的兒子希臘而得名。

希臘人派出和平使節

希臘人在緊張備戰的同時,又在阿伽門農主持下舉行會議,並作出決定,先采用和平手段解決問題,派出和平使節前往特洛伊,向普裏阿摩斯國王抗議特洛伊王子違反民法,劫持斯巴達王後的行為,要求歸還墨涅拉俄斯國王的妻子以及被掠奪的所有財物。會議推選帕拉墨得斯、奧德修斯和墨涅拉俄斯為使節。奧德修斯盡管在心底裏怨恨帕拉墨得斯,可是為了他們共同的利益,還是服從這位王子的決斷,因為帕拉墨得斯經驗豐富,閱曆廣泛,在希臘軍隊中深孚眾望,所以奧德修斯也同意他擔任發言人,一起前往普裏阿摩斯國王的宮殿。

特洛伊人和他們的國王看到這些使節從華麗的戰船上走下來,都感到驚慌失措,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為帕裏斯和他搶來的妻子仍住在克拉納島,特洛伊人不知道他的消息,以為帕裏斯率領的軍隊在希臘遭到頑強的抵抗,全軍覆沒了。他本來應該接回姑母赫西俄涅,現在卻不知去向。姑母沒有接回來,希臘人卻全副武裝地開來了。因此,希臘使團來到的消息使宮殿中的人都感到緊張。但他們依然開了城門。三個王子被引進宮殿,謁見普裏阿摩斯國王。這時國王已經召集他的兒子和城裏的頭麵人物共商大計。

帕拉墨得斯在發言中,以全體希臘人的名義譴責普裏阿摩斯的兒子帕裏斯劫走王後海倫,是一樁傷天害理,違犯民法和賓主禮節的行為。接著,他又指出這種行為將會導致戰爭並給普裏阿摩斯的王國造成巨大的損失。他列舉希臘所有強國的王子的名字,說他們將率領一千多條戰船遠征特洛伊。他要求在這種形勢下和平解決,希望歸還被搶走的王後。“啊,國王,”他說,“希臘人寧願死,也不願忍受外鄉人的侮辱和欺淩。他們怒不可遏,決心洗雪他們所遭到的恥辱。因此,我們的最高統帥,全希臘最有名的王子,強大的亞各斯國王阿伽門農,以及所有的希臘英雄和王子都拜托我們轉告你:把你們劫走的王後還給我們,否則你們就會徹底毀滅!”

聽到這種狂妄的挑釁的話,普裏阿摩斯的兒子們和特洛伊城的長老們怒火衝天。他們拔出寶劍,以刃擊盾,殺氣騰騰。普裏阿摩斯要求大家安靜,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外鄉人,你們以你們人民的名義向我們講出這種咄咄逼人的話,我不得不感到驚訝,因為我們對你們指控的罪行一無所知,相反,我們才應該譴責你們所說的這種罪行。你們的同鄉赫拉克勒斯在我們安居樂業時襲擊我們的城市,搶走我的無辜的姐姐赫西俄涅,然後,把她送給他的朋友忒拉蒙為奴。感謝哀拉蒙的好意,使我的姐姐成為他合法的妻子,而不是成了他的女奴。可是這仍然補償不了對我們的侮辱和欺淩。我們過去派出了使節,現在又派我的兒子帕裏斯到你們的國家,要求歸還我的姐姐。至於我的兒子帕裏斯如何執行我的任務,他究竟做了些什麼,現在他在何處,我的確不清楚。在我的宮殿和城市裏沒有一個希臘女子。對於這一點,我是清清楚楚的。因此,我現在無法答應你們的要求,即使想答應也做不到。如果我的兒子能平安回到特洛伊,真的帶回他所劫持的希臘女子,而且她不要求我們庇護,那麼我可以把她交給你們。可是,不管怎樣,有一個條件,你們先要把我的姐姐赫西俄涅送回來!”

所有與會的特洛伊人一致讚同國王的講話,而帕拉墨得斯卻頑固地堅持說:“實現我們的要求是沒有任何先決條件的。我們相信你的話,墨涅拉俄斯的妻子還沒有來到你的城市。可是,毫無疑問,她會回來的。你那個不義的兒子搶走了她,這是事實。在我們的父輩時赫拉克勒斯所幹的事,我們是不能對它負責的。但你的一個兒子肆意侮辱我們,對他所幹的事,我們要你滿足我們的要求。赫西俄涅是自願跟忒拉蒙結合的,她這次還派兒子大埃阿斯來參戰。海倫被劫走並非自願的。你們感謝神衹吧,他們讓你的兒子還逗留在外麵,這樣你們還有時間考慮,但你們必須及早作出明智的決定,以免你們遭到徹底毀滅!”

普裏阿摩斯和特洛伊人聽到帕拉墨得斯的挑釁性的話被激怒了,但他們仍保持對使節應有的禮貌。會議結束了,特洛伊城的一位長者,即賢明的安忒諾爾保護使者離開,以免他們遭到憤怒的市民的襲擊。他把使者帶到家裏,按照客人的禮遇款待他們。第二天早晨,他送他們來到海灘。他們登上華麗的戰船,然後揚帆起航。

阿伽門農和伊菲革涅亞

當大批戰船會集在奧裏斯港口時,阿伽門農外出狩獵消磨時光。有一天,一頭獻給女神阿耳忒彌斯的梅花鹿進入他的射程之內。國王圍獵興致正濃,一箭射中了這頭漂亮的動物。他還誇口說,即使是狩獵女神阿耳忒彌斯本人也不一定射得比他準。女神聽到他如此無禮的話十分生氣。她讓港口前風平浪靜,船隻根本無法從奧裏斯海灣開出去,可是戰爭卻該開始了。希臘人束手無策,隻好去找大預言家忒斯托耳的兒子卡爾卡斯,向他請教擺脫困境的辦法。卡爾卡斯是隨軍祭司和占卜人,他說:“如果希臘人的最高統帥,即阿伽門農願意把他和克呂泰涅斯特拉所生的女兒伊菲革涅亞獻祭給阿耳忒彌斯女神,那麼女神就會寬恕我們。那時海麵上將會刮起順風,神衹再也不會阻礙你們攻占特洛伊城了。”

阿伽門農聽了預言家的話,陷入了絕望之中。他派來自斯巴達的傳令官塔耳堤皮奧斯向全體參戰的希臘人宣布,阿伽門農辭去希臘軍隊最高統帥一職,因為他的良心不允許他殺害自己的女兒。希臘人聽到這個決定,十分惱火,揚言要反叛。墨涅拉俄斯急忙來到他的住處,告訴他的兄弟這個決定所產生的嚴重後果。阿伽門農經過勸說,終於同意做這件可怕的事:把女兒獻祭給女神。他寫了一封信給邁肯尼的妻子克呂泰涅斯特拉,讓她把女兒伊菲革涅亞送到奧裏斯來。為了解釋這件事,他向妻子謊稱,為女兒跟珀琉斯的小兒子,光榮的英雄阿喀琉斯訂婚,因為阿喀琉斯與得伊達彌亞的秘密婚事是沒人知道的。可是,送信的使者剛出發,父女感情又使阿伽門農的良心受到自責。他感到痛苦,後悔作出了輕率的決定。於是他又在當天夜晚叫來可靠的老仆人,要他另送一封信給他的妻子,信上吩咐她不要把女兒送到奧裏斯來,因為他已改變了主意,要把女兒訂婚的事推遲到明年春天。

忠誠的仆人拿著信急忙走了,但他沒有能到達目的地,因為墨涅拉俄斯對哥哥的遲疑不決早有覺察,已密切注視著他的行動。清晨,老仆人剛離營,就被墨涅拉俄斯抓住,信被搜去。他讀完信就拿著信來找他的哥哥。

“真見鬼,你又動搖了!”他大聲地責備他哥哥,“你還記得,當時你是如何渴望當遠征軍的統帥?你當時顯得多麼謙恭,多麼親切,跟每個人握手。當時,你的大門向每一個願意進來的人敞開著,哪怕他是最平常的人,這些友好的表示隻是為了得到指揮權。現在,指揮權到手了,這些事情又頓時變成了過去。你不再像從前一樣是你老友們的朋友了。在軍中你也很少露麵,大家很難再見到你的人影。當你帶著軍隊來到奧裏斯港,當軍隊遭到神衹的阻撓,當我們的人開始抱怨,並且說:‘我們希望揚帆起航,不願老守在奧裏斯港!’這時,你卻舉棋不定,隻是徒勞地指望刮順風。你來找我,要我想辦法,出主意,找出路,隻是為了不丟掉你引以為豪的統帥地位。後來當預言家卡爾卡斯要你向阿耳忒彌斯獻祭你的女兒時,你勉強答應了。可是現在你又變卦了。有千千萬萬的人像你一樣,他們渴望地位,孜孜不倦地想要權勢,可是一旦看到需要作出個人犧牲才能獲得權勢時,他們又畏縮了。沒有理智和見識的人,在艱難麵前喪失了這些品質的人,是不配統率一支軍隊的,也不配掌管一個國家。”

“你為什麼如此激動呢?”阿伽門農說,“是誰惹了你呢?你為什麼這樣惱怒?是為了你那美麗的妻子海倫嗎?你為什麼不把她好好看住呢?我理智地糾正輕率作出的決定,難道是愚蠢的?倒是你更愚蠢,因為你要追回一個不忠實的妻子。其實你應該感到高興,你終於幸運地擺脫了她。不!我決不能殺死的我親生骨肉!”

兄弟兩人爭論起來,互不相讓。突然一名仆人進來向阿伽門農報告,說他的女兒伊菲革涅亞已經來到,隨同前來的還有她的母親和弟弟俄瑞斯忒斯。仆人剛離開,阿伽門農突然覺得自己陷於完全絕望的境地。墨涅拉俄斯連忙握住他前手表示安慰。阿伽門農痛苦地說:“兄弟,勝利是你的,你把她帶走吧!”

但墨涅拉俄斯卻改變了主意,他不願意為了海倫而殺掉伊菲革涅亞。“如果神諭讓我決定你女兒的命運,”他大聲地說,“那麼我願意放棄她,並把我的那位拿來取代伊菲革涅亞。”

阿伽門農擁抱他的兄弟。“我感謝你,”他說,“親愛的兄弟,你的高尚的精神使我們重新和好。我的命運已定,女兒的慘死是無法避免的。全希臘要求這樣做。卡爾卡斯和狡黠的奧德修斯已達成默契,他們在爭奪人民,甚至要謀害你和我,然後犧牲伊菲革涅亞。如果我們逃到亞各斯,他們也會追來,把我們從城裏抓走,最後,還會踏平古老的希臘城。因此我請求你,兄弟,千萬別讓克呂泰涅斯特拉知道這件事,以便保證神諭的順利實現。”

正在這時,婦人們走了進來。墨涅拉俄斯心情憂鬱地走開了。夫妻兩人略微寒暄了幾句,阿伽門農顯得既冷淡又尷尬。女兒衷心地擁抱父親。她看到父親臉上愁雲滿麵,便關心地問道:“為什麼你的眼光如此不安?父親,難道你不高興見到我嗎?”

“不,親愛的孩子,”國王心情沉重地說,“一個國王責任重大,總有許多煩惱!”

“可是你哭了,父親?”伊菲革涅亞說。

“因為我們要長久分離!”父親答道。

“嗬,如果我能夠跟你一起去,”女兒高興地叫喊起來,“那該多幸福啊!”

“是的,你也要作一次遠行。”阿伽門農神情嚴峻地說,“首先我們必須獻祭——親愛的女兒,這次獻祭,你是必不可少的!”他說話時,哽咽得幾乎不能出聲。但她毫不知情,最後他讓女兒住到為她準備的帳篷裏去。孩子帶著一批隨從走了。為了應付妻子克呂泰涅斯特拉,阿伽門農也像演戲似的,向她介紹新郎的身世和命運。等他打發妻子走後,他立即去找卡爾卡斯,跟他商量這一場不可避免的獻祭的事。

然而,一件偶然的事使得克呂泰涅斯特拉碰到了年輕的王子阿喀琉斯。因為他的士兵不願再幹等下去了,所以他前來找阿伽門農。克呂泰涅斯特拉像對待未來的女婿一樣問候他,阿喀琉斯驚訝得往後縮去。“你說的是誰的婚姻大事啊,王後?”他問道,“我從未追求過你的女兒,而且,你的丈夫也從來沒有對我提過這方麵的事情!”

克呂泰涅斯特拉這才知道她受騙了。她站在阿喀琉斯麵前,滿麵羞愧,心裏懷疑。阿喀琉斯卻以年輕人的天真說:“請不要難過,王後,一定是有人拿我跟你開玩笑。別把它當一回事。而且,如果我坦率的話傷害了你,也請你多多原諒。”說完,他正想離開,這時,阿伽門農的那個忠實的老仆人正好走來。他那天早晨被墨涅拉俄斯搶去了信函。他把克呂泰涅斯特拉叫到一邊,悄悄地對她說:“阿伽門農想要親手殺死你的女兒!”現在母親終於知道了神諭的具體內容。她痛不欲生,轉過身撲在阿喀琉斯的麵前,抱住他的雙膝,向他哭訴起來:“哦,女神的兒子,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把你當作她的未婚夫,我給她戴上花冠一直送她到軍中。我雖然已被蒙蔽,可是仍把你當作她的新郎!我當著一切神衹,當著你的女神母親的麵,請求你,救下我的女兒。向我們伸出雙手吧,如果你肯援救我們,一切還會好轉!”

阿喀琉斯滿懷敬意地扶起了跪在麵前的王後,對他說:“請放心,王後!我是在一個虔誠而慈愛的家庭裏長大的人,我向喀戎學會了樸實而又靈活的思考方式。當阿特柔斯的兒子們引導我走向光榮之路時,我願意服從他們的指揮,卻不願聽從罪惡的命令。因此,我願意保護你。我要盡我的力量,把你的女兒從她父親的刀下救回來。你的女兒已被認為是我的妻子,如果由於那個騙她來這兒和我結婚的詭計而導致她死,那我也會感到自己是有罪的。如果我不能救出你的孩子,那就讓我自己去死!”

珀琉斯的兒子對伊菲革涅亞的母親作了莊嚴的保證後離開了。克呂泰涅斯特拉也怨恨地走去找丈夫阿伽門農,丈夫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秘密,還一語雙關地對她說:“把你的孩子叫出來,因為麵粉、水和婚宴前的祭品都已經準備好了。”“哼!”克呂泰涅斯特拉叫起來,眼裏閃著仇視的光,“出來吧,女兒,帶著你的弟弟俄瑞斯忒斯一起來!”女兒伊菲革涅亞從內室出來時,她又接著說:“看吧,她就站在這裏,準備聽從你的吩咐。現在,我隻要你回答我,坦率而誠實地告訴我,你真的要殺害我們的女兒嗎?”

國王站在那裏,久久地沉默著。最後,他終於絕望地叫起來:“啊,命運女神啊!你泄露了我的秘密,一切都完了!”“現在你聽我說,”克呂泰涅斯特拉說,“我們的婚姻是以罪惡開始的。你用暴力劫持了我,把我的前夫殺死。我原來嫁給坦塔羅斯,那是堤厄斯忒斯的兒子。那時候,你把我的孩子從懷中搶走,而且殘酷地把他殺害了。我的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帶兵追擊你。你向我年邁的父親廷達瑞俄斯請求保護,他見你可憐,才救了你,並使你成了我的丈夫。我一直信守結婚時的誓言,做一個忠貞的妻子,使你在家感到幸福,在外感到驕傲,我為你生下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你現在卻要搶走我的大女兒,是嗎?為什麼呢?為了讓墨涅拉俄斯能重新奪回他那不忠實的妻子!你願意殺死自己的女兒嗎?你在這時候將怎樣祈禱呢?你在殺害女兒時指望從祈禱中得到什麼呢?祈求不幸地返回故鄉,就像你出發時一樣,對嗎?或者你要我為你祈福嗎?但我決不會為一個謀殺者祈福。為什麼拿你親生的孩子充當祭品呢?你為什麼不對所有的希臘人說:如果你們願意順利地征服特洛伊,那麼就抽簽決定誰家的女兒該作犧牲吧。你為墨涅拉俄斯征戰,難道為了讓他保全自己的女兒赫耳彌俄涅,卻要我犧牲自己的女兒?你說,我講的話哪一句不真實呢?如果我講的全是事實,那麼就不要殺害我的女兒,你自己想想吧!”

伊菲革涅亞聽到這些話也跪倒在父親麵前,泣不成聲地說:“父親喲,假如我有俄耳甫斯的神奇的豎琴,假如我可以發出感動頑石的聲音,那麼我就能說出雄辯的話引起你的同情!但我沒有這個能力,隻有眼淚才是我的唯一的武器。請求別人憐憫的人都在手上拿一根橄欖枝,我隻好用雙手來代替橄欖枝,抱住你的雙膝。父親,別讓我這麼年紀輕輕就死去!你真的要殺死我?嗬,千萬別這樣。我當著母親的麵懇求你。我的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了我,現在她想到我的死就感到更大的痛苦。海倫與帕裏斯的事與我有什麼相幹?帕裏斯來到希臘,而我為什麼就該死呢?啊,看著我的眼睛,可憐可憐我吧!”

阿伽門農已下定決心,冷酷得像一塊石頭,他站在那裏說:“隻要法理允許我同情,我就會同情,因為我愛自己的孩子,否則我就連禽獸都不如。我現在以沉重的心情做著可怕的事情,可是我必須這樣做。你們看到了,多麼大的一支船隊由我統率,多少王子身穿盔甲,站在我的周圍。我的孩子,如果我不按照神諭的預示犧牲你,那麼特洛伊將不能被攻陷。英雄們全都希望希臘婦女今後再也不會遭到特洛伊人的劫持,他們都下了這個決心。如果我不遵照神諭去做,他們就會殺掉你們,也殺掉我。我的權力到此為止,已經無能為力了。我不是向弟弟墨涅拉俄斯妥協,而是順從全希臘人的要求。”

說完,國王就離開了她們。她們在哭泣中突然聽到了兵器撞擊的聲音。“那是阿喀琉斯!”克呂泰涅斯特拉高興地喊了起來。珀琉斯的兒子大踏步地跨進來,身後跟著一群隨從。“全軍都亂套了,他們要求犧牲你的女兒,”他大聲地對王後說,“我反對他們,幾乎被他們用亂石擊死。”

“我的家鄉的士兵呢?”克呂泰涅斯特拉屏住氣問道。“他們帶頭起哄,”阿喀琉斯繼續說,“罵我是個害相思病的吹牛大王,我帶著這些忠誠的夥伴來保護你們,不讓奧德修斯等人傷害你們,我將用生命保護你們。而且,我倒想看看,他們是否敢於進攻一個與特洛伊的命運息息相關的女神的兒子。”

這時,伊菲革涅亞突然從母親的懷裏掙脫出來。她抬起頭來,勇敢而堅定地麵對王後和阿喀琉斯。“聽我說吧!”她沉著坦然地說,“親愛的母親,不要惹你的丈夫生氣了。他不能違反眾人的意誌。我佩服這位外鄉人的高尚勇敢。可是他將為此付出代價,他將會遭到辱罵。我已經下了決心,準備去領受死亡。我驅逐了心頭任何膽怯的念頭,願意了結這件事情。希臘人都把目光盯著我。戰船的出發,特洛伊的攻陷都取決於我,希臘女人的榮譽都係在我一個人身上。我的名字將載譽千秋萬代,我將被稱為解放希臘的救星。我是一名凡人,女神阿耳忒彌斯要我為祖國獻身,我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犧牲自己而征服特洛伊,這就是我的紀念碑,就是我的結婚盛典。”

伊菲革涅亞目光炯炯,如同一位女神站在母親和阿喀琉斯麵前。這時,年輕而勇敢的阿喀琉斯突然跪在她的麵前,說:“阿伽門農的女兒,如果我能享受你的愛情,那麼我就是神衹賜予的天下最幸福的人。我妒嫉你許身給希臘,我仰慕希臘養育了你這樣的女子,我愛你,渴慕你,請好好考慮一下吧!死是可怕的!我願意給你創造良好的條件,願意將你帶回家鄉,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伊菲革涅亞微笑著回答:“由於海倫,女人的美貌引起了夠多的戰爭和殘殺。我親愛的朋友,你也不該為了我而死,也不該為了我而去殘殺別人。不,讓我來拯救希臘吧,我是自願的!”

“高尚的心啊,”阿喀琉斯大聲地說,“你按照自己的心願去做吧!但我要帶著武器趕到祭壇去阻止你死。也許你在臨死前還能想起我的話。”說完,他匆忙趕在姑娘的前麵朝祭壇走去。姑娘心懷坦蕩,為了拯救祖國,她愉快地接受死神的挑戰。母親悲慟地倒在地上,她無法跟隨女兒前去,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希臘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女神阿耳忒彌斯的聖林裏。聖林位於奧裏斯城外。祭台已經搭好,祭司和預言家卡爾卡斯站在祭壇旁。伊菲革涅亞在一群使女的陪同下走進聖林,步伐緊定地朝父親走去,士兵中騰起一陣同情的呼聲。阿伽門農垂下了目光,姑娘走到他麵前說:“親愛的父親,我遵從神諭,為了軍隊,為了祖國,在女神的祭壇前獻出我的生命。我很高興,但願你們都能幸運而又勝利地返回故鄉!”

軍隊中又響起一陣讚歎的低語聲,這時傳令使塔耳堤皮奧斯叫大家肅靜並祈禱。預言家卡爾卡斯抽出一把鋒利而雪亮的鋼刀,將它放在祭壇前的金匣子裏。這時,阿喀琉斯突然全副武裝,揮著寶劍,走上祭壇。姑娘朝他看了一眼,頓時他改變了主意,把劍扔在地上,用聖水澆奠祭壇,然後用雙手捧起金匣,像祭司一樣環繞神壇走動,祈禱說:“啊,高貴的女神阿耳忒彌斯,請仁慈地接受這一自願而又神聖的祭禮吧!那是阿伽門農和全希臘給你獻祭的。讓我們的船一帆風順吧,讓特洛伊降伏在我們的長矛下。”

士兵們全都默默地聽著,並低頭致敬。卡爾卡斯拿著鋼刀,念著禱詞。大家清楚地聽到他揮刀的聲音,可是這時出現了奇跡!姑娘在全軍麵前突然不見了。原來阿耳忒彌斯憐憫她,將她攝走了,代替她的是一隻美麗的牝鹿躺在地上,在祭壇前的血泊中掙紮。

“希臘聯軍的首領們。”卡爾卡斯喊道,“看吧,看看這裏的祭品吧,這是女神阿耳忒彌斯送來的,她寧願犧牲這隻梅花鹿而不願犧牲那位姑娘。祭壇不需要用姑娘的熱血祭灑了,女神已經原諒了我們,她將使我們的船順利地航行,並保佑我們征服特洛伊。拿出勇氣來吧,海上的戰友們,我們今天就要離開奧裏斯港!”他一邊說,一邊看著獻祭的鹿在火中慢慢地燒成灰燼。等到最後一點火星熄滅的時候,祭台前的寂靜立即被呼嘯的風聲打破了。士兵們抬頭望著海港,他們看到船隻在海麵上晃動著,大家發出歡呼聲,離開了聖林,回去整裝待發。

阿伽門農回到住地,他沒有看到妻子克呂泰涅斯特拉。早在他回來之前,他的心腹仆人就趕來了,把她女兒遇救的好消息告訴了她,王後高興地舉起雙手,但沒有說感謝上天的話。她痛苦地呼喊:“我的孩子被搶走了!他葬送了我的幸福,我不願看見這個殺人凶手!我要離開這裏。”仆人馬上為她叫來了馬車和隨從。等到阿伽門農完成了祭禮回來時,他的妻子早已在回邁肯尼的路上了。

菲羅克忒忒斯被遺棄

希臘人當天就揚帆啟航,一陣順風使他們飛快地航行在遼闊的大海上。不久,他們來到卡律塞島,補充生活用水。菲羅克忒忒斯在島上發現一座倒塌的祭壇,這是阿耳戈英雄伊阿宋在航行途中為女神帕拉斯·雅典娜建立的。菲羅克忒忒斯是墨裏波阿國王珀阿斯的兒子,也是赫拉克勒斯的戰友,他繼承了赫拉克勒斯百發百中的箭術。這位虔城的英雄發現了這座祭壇感到很高興,他想給希臘人的保護女神獻祭。正在這時,一條看守聖壇的大蛇在英雄的腳跟上咬了一口。他受了重傷,被抬上戰船,船又啟航了。可是菲羅克忒忒斯的傷口卻腫了起來,疼痛難忍。同船的士兵也無法忍受化膿傷口的惡臭,他大聲叫痛的呼喊聲也擾得人不得安寧。

最後,阿特柔斯的兒子們與狡黠的奧德修斯秘密商議處置的辦法。因為病人周圍的士兵們的怨言傳到全軍,引起了全軍士兵的不安。大家擔心受傷的菲羅克忒忒斯會在他們到達特洛伊前傳播瘟疫,而他疼痛的叫喊聲會影響希臘人的鬥誌。所以他們決定把可憐的英雄遺棄在雷姆諾斯島的荒無人煙的海灘上。可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失掉了他就等於失掉了戰無不勝的弓箭手。

狡猾的奧德修斯被選定來執行這個任務。他把睡著的菲羅克忒忒斯裝上一條小船,劃到海灘邊,把他放在一座岩洞裏,給他留下足夠的衣服和食物。小船隻停留了片刻。等到不幸的菲羅克忒忒斯被遺棄在荒島後,奧德修斯駕著小船回來了。他們又繼續航行,很快便追上了前麵的大隊戰船。

希臘人進攻密西埃

希臘人的船隊平安地來到小亞細亞的海岸。可是英雄們由於不熟悉這地方,又讓一陣順風,吹得遠離了特洛伊,來到了密西埃灣。他們在這裏拋錨登陸。希臘人在沿岸地區到處遇到武裝的士兵的阻攔,他們以當地國王的名義禁止希臘人登陸,並要他們先謁見國王,說出他們是哪裏來的軍隊。

密西埃的國王也是希臘人,名叫忒勒福斯,是赫拉克勒斯和奧革的兒子。他在經過種種冒險後回到密西埃國王忒宇特拉斯的宮中,偶然遇到了失散多年的母親。後來,他娶了國王的女兒阿爾基俄珀為妻,並在國王去世後,繼承了王位,統治密西埃。

希臘士兵根本不問這裏的國王是誰,便拿起武器進攻守衛沿岸的士兵。另有幾個守兵逃脫了,他們向國王忒勒福斯報告有幾千名外來的敵人侵入國土,殺死崗哨並占領了海岸。國王聞訊,立即召集軍隊迎敵。他不愧為赫拉克勒斯的兒子,也是一位光榮的英雄,他按照希臘人的方式訓練他的軍隊。因此希臘人出人意料地遭到他們激烈的抵抗,雙方展開了殊死的拚搏。突然,從希臘士兵中衝出了一位神奇的英雄忒耳珊得耳,他是著名的國王俄狄甫斯的孫子,波呂尼刻斯的兒子,狄俄墨得斯的忠實戰友。他在忒勒福斯的士兵群中橫衝直撞,殺死了國王身邊的統帥和親密的戰友。國王大怒,奮力撲了過去,和忒耳珊得耳對陣。結果,赫拉克勒斯的兒子取得了勝利,忒耳珊得耳被一槍刺倒在地。

狄俄墨得斯從遠處看到他倒下,急忙奔了過去,還沒有等到國王忒勒福斯摘下死者的武器,就搶過戰友的屍體,扛在肩上,大步逃離了混亂的戰場。他背著屍體經過埃阿斯和阿喀琉斯麵前時,他們也十分悲憤,連忙重新召集潰散的軍隊,然後兵分兩路,運用巧妙的迂回戰術,包抄出擊,很快扭轉了戰局,取得了優勢。

忒勒福斯的異母兄弟忒宇脫朗堤俄斯被埃阿斯一箭射中倒地。正在追趕奧德修斯的忒勒福斯見到他的兄弟遇險,連忙過來幫助,不料被葡萄藤絆了一跤,因為狡猾的希臘人已把敵人引進葡萄園裏,在有利的地區作戰。阿喀琉斯見此情況,趁忒勒福斯剛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趕上去用長矛刺中他的左腿。忒勒福斯堅持著站起來,拔出了矛,並在趕來的士兵的掩護下逃脫了。如果不是夜幕降臨,雙方的激戰還要一直繼續下去,現在他們隻得撤離戰場。

第二天,雙方派遣使者,要求暫時停戰,以便各自尋找並掩埋陣亡將士的屍體。希臘人直到這時才驚訝地知道,原來這樣英勇地保衛自己國土的國王乃是他們的本國人,是偉大的半神赫拉克勒斯的兒子。何況在他們的軍隊中還有三個王子是忒勒福斯的親戚,他們是赫拉克勒斯的兒子特勒帕勒摩斯,赫拉克勒斯的孫子國王忒薩羅斯的兩個兒子菲迪普斯和安底福斯,他們三人主動要求跟密西埃使者一同到忒勒福斯那兒,向他說明在海岸上登陸的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來到亞細亞。

忒勒福斯高興地接待了遠道而來的親戚,津津有味地傾聽他們的敘述。這時他才知道帕裏斯喪失倫理,侮辱希臘人的行為,也知道了墨涅拉俄斯和他的兄長阿伽門農以及其他希臘王子正統率聯軍前來討伐。“因此,”特勒帕勒摩斯作為國王的異母兄弟,代表他們發言,“親愛的兄弟,你也是希臘人,請不要離開你的人民。我們的父親赫拉克勒斯在世界許多地方都為了希臘而英勇作戰。因為他熱愛祖國,所以全希臘都有他的紀念碑。為了彌補你給希臘人造成的傷害,請加入我們的軍隊,與我們共同征討特洛伊吧!”

忒勒福斯因為受傷躺在床上,這時他費力地站起身來,友好地回答說:“你們的責難是不公正的,我的鄉親們,我們從朋友和親戚成為今天血戰的敵人,那是你們的過失。我的守護海岸的士兵問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裏來,可是你們卻像對待野蠻人那樣不回答我的士兵的詢問,也不聽他們的勸告,就衝上岸來把他們殺翻在地。你們還在我身上——”他指了指傷口,“留下了永恒的紀念。我這輩子一定不會忘記昨天的血戰。當然我不會責怪你們。我很高興能在我的國家歡迎我的親戚和希臘同鄉。但是我不能答應跟你們一起討伐普裏阿摩斯。我的後妻阿斯堤俄刻是他的女兒。他是一位虔誠的老人,而他的其餘的幾個兒子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他們與輕率的帕裏斯犯下的罪過沒有任何關係。你們瞧,這是我的兒子歐律皮羅斯,我怎麼可以幫助你們毀滅他外祖父的王國?正像我不反對普裏阿摩斯一樣,我也不會反對你們。你們都是我的同鄉。請收下我的一份薄禮吧,我給你們準備一點糧草。不管你們需要多少,盡管開口!然後你們就出發,由神衹來決定勝負吧。這一場戰爭我兩邊都不參加。”

三位王子聽到這番友好的回答,滿意地回到亞各斯人的軍營中,向阿伽門農和其他首領報告他們已和忒勒福斯建立了良好的友情。英雄們召開軍事會議,決定派埃阿斯和阿喀琉斯去謁見國王,慰問他的創傷。到了那裏,他們看到赫拉克勒斯的這位兒子忍受著極度的痛苦,阿喀琉斯感動得流下淚來,他實在是在無意中傷了一位希臘同鄉,傷了赫拉克勒斯的高貴的兒子。國王由於他們的到來高興得忘記了疼痛,抱歉地說,貴客臨門,未曾遠迎,有失宮廷禮節。他請兩位客人到他的宮中,設宴隆重招待,並贈送許多禮物。

希臘人應阿喀琉斯的要求,立即派出兩名舉世聞名的醫生帕達裏律奧斯和馬哈翁去為國王治療。兩人雖然醫術高明,但因為阿喀琉斯的矛頭具有特殊的威力,無法根治。他們敷的藥隻能減輕他的痛苦。忒勒福斯國王在感到舒適之時向希臘人提出種種有益的建議,為他們提供生活用品和食物,並挽留他們住在島上,直到嚴寒過去。他還向他們詳細介紹了特洛伊的地理位置,告訴他們該怎樣到達那裏,並向他們透露了唯一的登陸地點,是在斯康曼特爾河的河口。

帕裏斯的歸來

特洛伊人雖然還不知道龐大的希臘戰船已經逼近他們的國土,但是自從希臘使節離開以後,全國人心惶惶,擔心戰爭的來臨。這時,帕裏斯率領船隊,載著被他劫持的王後和眾多的戰利品回來了。普裏阿摩斯國王看到這不祥的兒媳走進宮中,心情並不高興,他立即召集兒子們和貴族舉行緊急會議。可是他的兒子們卻不以為然,因為帕裏斯已分給他們大量的財寶,還把海倫帶來的漂亮的侍女送給他們成婚。他們受到財寶和美女的誘惑,加之他們年輕好戰,因此他們商量的結果是,保護這位外鄉來的女人,將她留在王宮裏,決不還給希臘人。

但城裏的居民十分害怕希臘人攻城。他們對王子和他搶來的美女深感不滿,隻是出於對年邁的國王的敬畏,他們才沒有堅決反對宮中新來的女人。

普裏阿摩斯見會上眾人決定收留海倫,不將她驅逐出境,便派王後到她那裏,了解她是否真的自願跟帕裏斯到特洛伊來的。

海倫聲稱,她的身世表明她既是特洛伊人,也是希臘人,因為丹內阿斯和阿革諾爾既是特洛伊王室的祖先,也是她的祖先。她說她被搶走雖非自願,但現在她已衷心地愛上了新夫,並同他緊緊聯在一起。她自願成為他的妻子。在發生這件事後,她已經不可能得到前夫和希臘人的原諒。如果她真的被驅逐出去,交給希臘人處置的話,那麼恥辱與死亡是她的唯一命運。她無其他的路可走。

她含著眼淚跪倒在王後赫卡柏的麵前。赫卡柏同情地把她扶起來,告訴她國王和所有的兒子都決定保護她,準備抵抗任何的攻擊。

希臘人到達特洛伊城外

海倫在特洛伊平安地住了下來,後來她和帕裏斯移住到他們的宮殿裏。人民對他的到來漸漸地適應了,並讚美她的美麗和可愛。因此,希臘人的戰船出現在特洛伊的海岸時,城裏的居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恐懼了。

首領們調查了市民和答應前來援助的同盟軍的力量,感到有把握對付希臘人。他們知道,神衹中除了阿佛洛狄忒以外,還有戰神阿瑞斯、太陽神阿波羅和萬神之父宙斯站在他們這一邊。他們希望借助神衹的保護守住城市,並擊退圍城的軍隊。

國王普裏阿摩斯雖已年邁,不能作戰,但他有五十個兒子,其中十九個兒子是赫卡柏所生。這些兒子都年輕有為,最出色的是赫克托耳,其次是得伊福玻斯。此外還有預言家赫勒諾斯、帕蒙、波呂忒斯、安提福斯、希波諾斯和俊美的特洛伊羅斯。在他的身旁還有四個可愛的女兒,即克瑞烏薩、勞迪克、卡珊德拉和波呂克塞娜,她們在少女時就以美貌出眾而聞名。部隊早已進入戰鬥狀態。赫克托耳擔任最高統帥,率領全軍迎敵。輔佐他的是達耳達尼亞人埃涅阿斯,他是國王普裏阿摩斯的女婿,克瑞烏薩的丈夫,女神阿佛洛狄忒和老英雄安喀塞斯的兒子。安喀塞斯是特洛伊人引為驕傲的先輩。另外一支部隊的統帥是潘達洛斯,他是呂卡翁的兒子,曾經得到阿波羅贈送的神箭,以善射著稱;前來援助的特洛伊的軍隊首領有阿德拉斯托斯及其兄弟安菲俄斯;阿西俄斯及其兒子阿達瑪斯和弗諾珀斯;來自拉裏薩的希珀托烏斯和彼勒俄斯,他們是戰神的後裔;安忒諾爾和伊庇瑪達斯的兒子阿革諾耳、阿爾席洛庫斯和阿卡瑪斯;皮賴克墨斯、弗萊邁納斯、荷迪奧斯及其兄弟埃庇斯特洛福斯;克洛密斯和恩諾摩斯是密西埃援軍的首領;福耳庫斯和阿斯卡尼俄斯是夫利基阿援軍的首領;墨斯忒勒斯和安提福斯是梅俄尼恩援軍的首領;納斯忒斯和安菲瑪庫斯兄弟是加裏亞援軍的首領;呂喀亞人薩耳佩冬和格勞庫斯也領兵前來援助,他們是英雄柏勒洛豐的兩個孫子。

希臘人已在西革翁和律忒翁半島間的海岸登陸,紮下一座座連綿的營房,看上去像一座城池。他們把戰車拉上岸來,整齊地排列成行;各支軍隊的戰船按拖上岸時的先後次序排成縱隊。船隻下都用石塊墊著,免得船底受潮腐爛。

在雙方交戰前,希臘人驚喜地接待了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這是密西埃國王忒勒福斯。他曾慷慨地支援過希臘人,因被阿喀琉斯用矛刺傷,難以治愈,連珀達裏律奧斯和馬哈翁給他的藥也不能奏效,所從疼痛難忍。他便求助於阿波羅的神諭,答複是:隻有刺中他的矛才能治愈他的傷口。雖然神衹的回答隱晦曲折,但忒勒福斯還是乘船追上了希臘戰船。在斯卡曼德河斯河口,他吩咐隨從抬他上岸,來到阿喀琉斯的營帳。年輕的阿喀琉斯看到國王痛苦的樣子,心裏很難過。他把矛拿來放在國王的腳邊,但他不知道如何用它醫治已經化膿的傷口。英雄們圍著國王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聰慧的奧德修斯想出了辦法,派人把隨軍的兩位醫生請來,向他們請教神諭的內涵。

帕達裏律奧斯和馬哈翁應召趕來。他們聽到阿波羅的神諭,這兩個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富有智慧的兒子,立刻明白了它的含意。他們從阿喀琉斯的矛上挫下一點鐵屑,小心地敷在傷口上,頓時出現了奇跡:鐵屑剛剛撒入化膿的傷口,傷口便在英雄們的眼前愈合了。過了幾個小時,高貴的國王忒勒福斯便能走路了。他向幾位英雄再三道謝,並祝希臘人戰事順利,然後上船,離開了他們,因為他不想親眼看到這場在他親密的朋友和他所愛護的親戚之間爆發的戰爭。

戰爭開始

希臘人正在同國王忒勒福斯告別時,特洛伊城的幾座城門突然大開,全副武裝的特洛伊士兵在赫克托耳的率領下像潮水似地衝過斯康曼特爾平原。那些駐紮在最前麵的希臘士兵急忙拿起武器抵抗湧來的敵人,但眾寡懸殊,招架不住。他們抵擋了一陣,終於使駐紮在營帳裏的其餘的希臘人集合起來,擺開陣勢朝敵人進攻。戰爭開始了,形成多種戰局:赫克托耳所到的地方,特洛伊人就占優勢,在離他很遠的地方,特洛伊人則被希臘人擊潰。

在希臘人中,首先被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殺死的是伊菲克洛斯的兒子帕洛特西拉俄斯,他在祖國剛訂婚就遠征特洛伊。在登陸時他是第一個跳上岸的希臘人,如今他最先陣亡了。他漂亮的未婚妻拉俄達彌亞是阿耳戈英雄阿卡斯托斯的女兒,她那麼悲傷地和他告別,送他去打仗,現在她永遠見不到他的新郎了。

現在,阿喀琉斯還遠離戰場。他把國王忒勒福斯一直送上船,懷著依依惜別的心情目送船隻遠去,直到在海麵上消失。忽然克羅斯急匆匆趕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肩膀,喊道:“你到哪裏去了?希臘人正需要你!戰鬥已經開始。敵軍統帥赫克托耳凶猛得像頭獅子。國王的女婿埃涅阿斯,還打死了我們的帕洛特西拉俄斯。如果你還不去作戰,將有更多的英雄會犧牲。”

阿喀琉斯急忙穿過營帳中的小道,回到自己的營房,這時他才大聲呼喚他的帖撒利士兵拿起武器,和他一起奔赴戰場。阿喀琉斯的攻擊像旋風一樣猛烈,連赫克托耳也抵擋不住。阿喀琉斯接連殺死普裏阿摩斯的兩個兒子。和他並肩作戰的還有忒拉蒙的兒子大埃阿斯,他身材高大,超過所有的丹內阿人。在兩位英雄猛烈的攻擊下,特洛伊人如同鹿群遇到了凶猛的獵犬,紛紛逃竄。他們退回城裏,閉門不出。希臘人從容地回到船邊,繼續擴建他們的營盤。阿伽門農指派阿喀琉斯和埃阿斯守衛船隻,他們又派了其他英雄分別守護各自的戰船。

帕洛特西拉俄斯被隆重安葬,他們將他放在高大的柴堆上火化,然後把他的骨灰埋在海灣半島上的一株枝葉繁茂的榆樹下。葬禮還沒有結束,特洛伊人又發起第二次攻擊,他們又緊張地投入戰鬥。

庫克諾斯國王襲擊希臘人

在特洛伊附近有個科羅奈王國,國王庫克諾斯是海神波塞冬和一個女仙所生的兒子,他由忒納杜斯島的一隻奇異的天鵬撫養長大,因此得名為庫克諾斯,意即天鵝,他是特洛伊人的盟友。當他看到外來的軍隊在特洛伊登陸時,未等普裏阿摩斯求援,便主動趕來援助他的老朋友。他在國內召集了一支大軍,從後麵悄悄地包圍了希臘人的營地。這時希臘人正在追悼他們的陣亡英雄。他們哀傷地站在火堆旁邊,手裏沒拿戰器,專注地舉行帕洛特西拉俄斯的火化儀式。突然,希臘人發現已被戰車和武裝的士兵包圍。他們還沒有弄明白這些戰士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庫克諾斯便率領他的軍隊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屠殺。幸好,隻有一小部分亞各斯人參加帕洛特西拉俄斯的葬禮。其他船上和營帳裏的士兵迅速拿起武器,在阿喀琉斯率領下,迅速趕來聲援。阿喀琉斯站在戰車上,揮舞長矛,左衝右突,刺殺敵人,殺得科羅奈人抱頭鼠竄,丟下一具具屍體。在混戰中,他發現遠處敵人的統帥正在追殺希臘士兵。阿喀琉斯催動雪白的駿馬拖動馬車,向庫克諾斯奔去,麵對麵地朝他揮舞手中的長矛,大聲叫喊:“年輕人,不管你是誰,你死了也應感到安慰,因為你有幸死在女神忒提斯的兒子的長矛之下!”說著,他扔出標槍。可是,盡管他瞄得很準,標槍落在波塞冬兒子的胸膛上又彈了回來。阿喀琉斯驚奇地打量著對手,好像他是刀槍不入的人。

“別奇怪,女神的兒子,”對方微笑著對他說,“這不是我的盔甲,也不是我的盾擋住了你的標槍,我佩著這些玩意兒隻是一種裝飾,正如戰神阿瑞斯有時執著武器隻是一種遊戲一樣。阿瑞斯根本不需要武器保護自己的神衹之體。我即使脫下我的盔甲,你的標槍也不能傷害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如同鋼鐵一樣。你要知道我不是普通仙女的兒子,不,我是神衹的寵兒。我的父親統治著海神涅柔斯和他的女兒們。瞧吧,你的麵前站著海神波塞冬的兒子!”

說著,他把長矛朝阿喀琉斯擲去,矛尖刺穿了他的青銅盾麵和九層牛皮,到第十層牛皮時才紮住了。阿喀琉斯從盾中拔出長矛,又朝神衹的兒子投來,但對方還是安然無恙,又擲了第三槍依然不能刺傷他。阿喀琉斯怒不可遏,像頭公牛用雙角攻擊挑逗它的紅布一樣橫衝直撞,可是每次都撲空。他又用梣木削製的標槍狠狠擲去,擊中了對方的左肩,看見肩上一片血跡,他高興得大叫起來。

可是,他又高興得太早了,原來這不是庫克諾斯的血,而是他的身邊的戰友被擊中飛濺到他肩頭的血。阿喀琉斯憤怒得咬牙切齒,他跳下戰車,揮動寶劍,朝庫克諾斯刺去。可是庫克諾斯體硬如鋼,阿喀琉斯把寶劍都砍斷了。他在絕望中舉起十層牛皮的盾牌,衝到對方麵前,朝他的太陽穴猛砸了三、四次,庫克諾斯痛得頭發昏,眼前發黑,微微後退,不幸絆在一塊石頭上,摔倒了。阿喀琉斯搶前一步,抓住庫克諾斯的頸子將他按在地上。阿喀琉斯用盾牌壓住他,雙膝抵住他的胸口,用他盔甲的皮帶勒住他的喉嚨,將他勒死了。科羅奈人見他們的國王跌倒在地,頓時喪失了鬥誌,在驚慌失措中紛紛逃竄。

這次襲擊的結果是,希臘人乘機侵入庫克諾斯的王國,並從都城墨托拉帶走了國王的兒子,作為戰利品。然後,他們進攻鄰近的基拉國,占領了這座堅固的城池,滿載著戰利品回到他們的營地。

帕拉墨得斯之死

帕拉墨得斯是希臘軍隊中最有見識的英雄。他勤懇、聰明、正直、堅定,而且長得俊美,能唱善彈。正是由於他的辯才才使全希臘的大多數王子讚同遠征特洛伊。正是由於才智過人,他才識破了拉厄耳忒斯的兒子奧德修斯的詭計,因此他得罪了希臘軍隊中的那位英雄。奧德修斯對他懷有敵意,想對他報複。

現在,阿波羅的神諭又啟示希臘人,要他們向阿波羅,即斯明透斯獻祭一百頭牲口。斯明透斯是特洛伊地區尊稱阿波羅所用的別名,祭品就放在他的神廟和神像前。帕拉墨得斯被神衹選中為押送祭品的人。阿波羅的祭司克律塞斯將在那裏接受祭品,並主持隆重的獻祭儀式。這個地區對太陽神阿波羅特別敬重,還有一段奇特的來曆:在遠古時,國王透克洛斯率領古老的透克洛斯人從克裏特來到小亞細亞海灣,一個神諭命令他們駐紮在從地下鑽出敵人來的地方。後來,他們來到本地的哈馬克西托斯城,地底下鑽出許多老鼠,在夜間把他們的盾牌全都咬壞。他們以為神諭應驗了,於是便駐紮在那裏,並為阿波羅建了神像,腳邊伏著一隻老鼠。斯明透斯便是當地伊俄利斯方言老鼠的意思。

祭司接受了一百隻聖羊向太陽神獻祭。其實,阿波羅選定帕拉墨得斯操辦祭品,並給他特殊的榮譽,這反而加速了他的毀滅,因為奧德修斯更加妒嫉,並設計謀害他。他悄悄地把一筆黃金埋在帕拉墨得斯的營帳內,然後,他又以普裏阿摩斯國王的名義寫了一封信給帕拉墨得斯。信中談到賞賜黃金一事,並感謝帕拉墨得斯出賣了希臘人的軍事秘密。他把信落到一個夫利基阿的俘虜手上,然後假裝被他發現了。他即刻下令殺死這個轉信人。最後他在希臘王子們的會議上公布了這封信。

帕拉墨得斯立即被憤怒的希臘英雄們召進來。阿伽門農委任地位顯赫的王子為審判官。奧德修斯擔任主審。奧德修斯下令搜查帕拉墨得斯的住處,結果被狡猾的奧德修斯預先埋在床下的黃金給挖出來了。審判官們不問清事情的真相,一致同意判處帕拉墨得斯死刑。帕拉墨得斯不想為自己申辯,他看出了其中的陰謀,但他無法提出自己無罪以及有人陷害的有力證據。當他聽到他們要用亂石打死他時,他隻是說:“啊,希臘人啊,你們將殺死一個博學、無辜、歌聲最優美的夜鶯!”在場的王子們無不嘲笑這種奇特的辯護方法。他們帶著這位希臘軍隊中最高尚的人去執行殘酷的死刑。

帕拉墨得斯從容而勇敢地接受了它。一陣亂石雨點般地朝他砸來,他大聲呼喊:“真理啊,你歡呼吧,因為你終於死在我的前麵!”當他呼喊時,奧德修斯用全力朝他的頭上砸去一塊大石頭,他倒在地上,死了。但正義女神涅墨西斯從天上看到了這一切。她決定懲罰希臘人以及騙他們犯罪的奧德修斯,使他們遭到災難。

阿喀琉斯和埃阿斯

以後幾年圍攻特洛伊的情況,傳說中沒有詳細提到。

希臘人駐紮在特洛伊城前,並未鬆懈。城內的居民因為養精蓄銳,所以很少出擊。於是,希臘人組織兵力轉而襲擊特洛伊附近的地區。阿喀琉斯率領船隊從海上攻破了十二個城市,還從陸上攻擊了十一座城池。在討伐密西埃的戰爭中,他劫持了祭司克律塞斯的美麗的女兒克律塞伊斯。攻占呂耳納索斯時,他攻占了王宮,逼得國王兼祭司勃裏塞斯走投無路,自殺身亡。國王的女兒勃裏撒厄斯,又叫布洛達彌亞成了他的戰利品,被他帶回,成為他寵愛的奴隸。阿喀琉斯還帶兵攻擊列斯堡島和位於西埃的普拉科斯山麓的底比斯城。底比斯國王厄厄提翁是普裏阿摩斯的親家,他的女兒安德洛瑪刻嫁給了特洛伊著名的英雄赫克托耳。阿喀琉斯攻進王宮時,他殺掉了厄厄提翁和他的七個兒子。厄厄提翁身材高大,相貌威嚴,年輕的阿喀琉斯在他的屍體前感到恐懼,不敢摘下死者的武器作為戰利品。於是,他派人把國王穿戴閃亮盔甲的屍體火化,並造了一座巨墳將他埋葬,四周是高大繁茂的榆樹。國王厄厄提翁的妻子,即安德洛瑪刻的母親,被他擄走為奴。後來他得到一大筆贖金,才將她釋放回國。她回國後,坐在紡車前紡紗,卻被女神阿耳忒彌斯的神箭射中而死。

國王的駿馬佩達索斯也被阿喀琉斯奪走,這匹馬強健有力,奔跑飛快,能與他的神馬媲美。他還從國王的武器庫中帶走了許多珍貴的戰利品,其中有一隻巨大的鐵餅,它的鐵如果製成一個農民的農具,那麼足夠他用五年。

除了阿喀琉斯以外,希臘人中另一個勇猛的英雄是忒拉蒙的兒子埃阿斯。他以掠奪城市而聞名。他率領戰船一直到達色雷斯半島。這裏有國王波林涅斯托耳的王宮。特洛伊國王普裏阿摩斯把自己寵愛的小兒子波呂多洛斯送到這裏,以免他遭到戰禍。為報答色雷斯國王對自己兒子的撫育,普裏阿摩斯送給國王許多黃金和珠寶。然而色雷斯國王是個不講信義的人。當埃阿斯打到城下時,他用這些黃金珠寶和波呂多洛斯向埃阿斯求和。他不僅出賣了同普裏阿摩斯國王的友誼,而且把收到的撫育波呂多洛斯的錢和穀物散發給希臘士兵。

埃阿斯並沒有帶著戰利品馬上駛回希臘,他又向夫利基阿海岸進發。他猛烈攻擊忒耳特拉斯的王國,並在對陣中殺死了國王,搶走了他的女兒忒克墨薩。她是個尊貴而美麗的女子。埃阿斯仰慕她的美貌和氣質,便將她留在身邊,待她如同妻子一般。如果不是希臘人的習俗不允許和野蠻人結婚,他會正式娶她為妻的。

阿喀琉斯和忒拉蒙的兒子從征戰中滿載而歸。他們率領戰船同時到達特洛伊城外的軍營。希臘人熱烈地歡迎他們,並圍住了兩位英雄,把橄欖枝的花冠戴在他們的頭上,以此嘉獎他們取得的勝利。然後,英雄們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分配他們帶回的戰利品。希臘人把戰利品看成是他們的財產。現在女俘虜們被推到麵前,她們的美貌令人稱讚。阿喀琉斯理所當然地分到了勃裏塞斯的女兒;埃阿斯也有權得到忒耳特拉斯國王的女兒忒克墨薩。阿喀琉斯還被允許留下勃裏撒厄斯的使女狄俄墨得,因為她不願離開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國王的女兒,所以跪倒在阿喀琉斯的麵前,含著眼淚苦苦哀求,不要讓她離開她的女主人,終於得到了允許。祭司克律塞斯的女兒克律塞伊斯被贈給阿伽門農,這樣才能表示對他的王權的尊重。阿喀琉斯自然也同意割愛。其他的一些戰利品,無論是女俘還是搶來的財產,都在士兵中平均分配。由於奧德修斯和狄俄墨得斯的提議,從埃阿斯船上卸下的國王波林涅斯托耳的財產歸埃阿斯,但阿伽門農自然也從中分到大量的金銀。

波呂多洛斯

最後,英雄們商量如何處置最寶貴的戰利品波呂多洛斯,他是國王普裏阿摩斯的兒子。經過短暫的商量後,他們一致決定,派奧德修斯和狄俄墨得斯為使節前往特洛伊,要求以國王普裏阿摩斯的兒子交換海倫,海倫的丈夫墨涅拉俄斯也一同前往,作為第三名使節。他們帶著年幼的波呂多洛斯來到城前。按照國與國之間的交往禮節,使節曆來是受到尊重的,因此他們三人毫無阻擋地進入城內,受到特洛伊人的接待。

普裏阿摩斯及其兒子們住在高高的衛城上,他們還沒有聽到外麵的消息。這時,使節已來到特洛伊的城內廣場上,周圍站著一圈特洛伊人。墨涅拉俄斯對聽眾演說。他以嚴厲的言詞譴責帕裏斯違背民法,搶奪他最神聖最貴重的財物——他的妻子海倫所犯下的罪行。他講得激昂動情,特洛伊人深受感動。他們含著同情的眼淚,認為他的要求是合理的。

奧德修斯見聽眾受到鼓動,也開始說話。“特洛伊的居民們,你們應該知道,希臘人並不是一批輕舉妄動的野蠻人。他們習慣在一切舉措中尋求榮譽,擯棄恥辱。正如你們所知道的,我們在動武之前,為了妥當而又友好地處理這場糾紛,曾經派出過和平使節。在和談失敗後,你們先襲擊我們,戰爭才因此而爆發。現在,你們已經知道我們的力量。你們的盟國和屬地都被毀滅,你們也感到在多年的圍城後所麵臨的困難。但是,和平解決的希望仍然把握在你們的手上!你們把搶走的人交出來,我們就撤兵,上船,啟錨,帶著我們的船隊永遠地離開你們的海岸。我們今天不是空手而來。我們給你們的國王帶來一件寶貴的禮物,這要比那個異國的女人寶貴得多。那個女人給整個城市隻會帶來詛咒和謾罵。我們已為你們的國王送來他的小兒子波呂多洛斯。現在他被捆綁著站在你們麵前,他期待著你們和你們的國王的決策。如果你們今天把海倫交出來,那麼我們就釋放這個孩子,將他送回他父親那兒;如果你們拒絕交出海倫,那麼你們的城池必將毀滅,而且,你們的國王還得親眼目睹他寧願丟掉生命也不願看的一場悲劇。”

奧德修斯講完話,全場一片寂靜。後來,賢明的老人安哀諾爾開了口,他說:“親愛的希臘人,你們曾經當過我的客人!你們所說的這一切,我們都知道,而且在心裏都讚同。我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生活在一個國王的命令高於一切的國家裏。我們的法律,我們祖先留傳下來的信仰,以及民眾的良心,都使我們不能違背他的意誌。我們隻有在國王征求意見時才能對國事發表看法。即使我們說了話,國王還是可以按照他的意誌行事。為了使你們知道民眾中最卓越的人對你們的要求所持的看法,我們將舉行長老會議,他們將當麵對你們說出他們的心裏話。”

於是就這麼辦了。安忒諾爾召開長老會議,並讓他們出席。大會由他親自主持。特洛伊城的知名人物紛紛發表看法,認為帕裏斯的行為是令人詛咒的罪孽。隻有樂於戰爭而又心懷惡意的安提瑪科斯為搶奪希臘王後的行為進行辯護。帕裏斯曾用許多禮物收賣他,讓他為自己出力,竭力阻撓交出海倫。安提瑪科斯背著英雄們提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建議,要把作為使者的三個最勇敢而又聰明的希臘英雄殺死。特洛伊人沒有聽從他的建議。他又勸說大家把希臘使者拘禁起來,要他們無條件交出波呂多洛斯,這個建議又被眾人拒絕了。因為安提瑪科斯繼續公開地侮辱使者,所以被特洛伊人連罵帶推地趕出了會場。

安提瑪科斯憤憤地來到衛城上,把希臘使者到來的消息報告國王。國王和他的兒子們立即召集會議,他們對這事爭論了很久。年邁的潘托斯也被邀請出席會議,他忠誠、高尚,深得國王信任。他轉身望著國王的最勇敢、最正直而又最講道德的兒子赫克托耳,誠懇地要求他聽從特洛伊長老們的意見,交出引起戰爭的禍根——海倫。他大聲地說:“帕裏斯已經享受了他的獵物多年!現在,災難來臨了。與我們結盟的許多城市被攻占了。它們的毀滅已經表明了我們自己的命運。此外,你的最小的弟弟還在希臘人的手裏。如果不把海倫交出去,波呂多洛斯的後果不可想象!”

赫克托耳一想到兄弟帕裏斯的惡行,就會麵紅耳赤。但他在國王的殿前會議上也不主張交出海倫。“她是前來我們宮中尋求保護的人,”他回答潘托斯說,“我們接受了她,而且還給她和帕裏斯建造了一座華麗的宮殿。他們甜蜜地生活了幾年。那時大家明知戰爭不可避免,卻保持沉默,無人反對。現在我們有什麼理由驅逐她?”

“我從來沒有沉默過。”潘托斯回答說,“我的良心是清白的。我曾把父親的預言告訴過你們,而且警告過你們;今天我再一次警告你們。即使你們不聽我的勸告,我仍然要忠實地幫助你們,保衛特洛伊城和國王!”說完,他站起身,離開了會場。最後,按照赫克托耳的建議,他們作出決定,不交出海倫,但是把那時連同她一起搶來的財物等價償還。他們願意從國王普裏阿摩斯的女兒中挑選一人代替海倫許配給墨涅拉俄斯,或者是聰明的卡珊德拉,或者是美貌的波呂克塞娜。同時,普裏阿摩斯還答應給他一份豐厚的嫁妝。希臘使節隨後被引見國王和他的兒子。聽到這一交換條件,墨涅拉俄斯頓時大怒。“真是有趣,”他說,“如果我現在從敵人中挑選一個妻子,那我真是越陷越深,越走越遠了!留著你們野蠻人的女兒吧,把我年輕時所娶的妻子還給我!”

這時國王的女婿,克瑞烏薩的丈夫埃涅阿斯霍地站起身來。他對帶著譏笑說話的墨涅拉俄斯粗暴地喝斥道:“假如事情由我和所有愛護帕裏斯和尊重年邁的國王的人來決定,那麼你這個可憐的家夥就既不能取回妻子,也得不到國王的公主。普裏阿摩斯的王國裏不是沒有人!好了,話已經說夠了!如果你們和你們的船隊不立即撤走,那麼就將嚐到特洛伊人的力量!我們還有許多強大的同盟軍和久經沙場考驗的英雄和戰士。雖然鄰近的許多小國已被打敗,但更大更強的同盟軍即將到來!”

埃涅阿斯的這些話在國王的殿前會議上受到王子們的熱烈歡呼和擁護。希臘使節如果沒有赫克托耳的掩護,一定會遭到更多的淩辱。他們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帶著被捆著的波呂多洛斯回到營地,國王普裏阿摩斯隻是從遠處看到了自己的愛子。希臘人聽說他們的使節在特洛伊受到了侮辱,都怒不可遏。他們叫嚷一定要報複。軍前特別會議沒有過多地征求諸位王子的意見,便決定讓無辜的波呂多洛斯抵償他的哥哥和父親的罪惡。這可憐的孩子立即被帶到城牆邊。國王普裏阿摩斯聽到城外一片喧嚷聲,抑製不住好奇心同他的兒子們一起登上城頭,他們親眼看到希臘人執行奧德修斯曾經威脅著要采用的酷刑。石塊從四麵八方朝孩子的光頭和沒遮攔的身上砸去,他終於在無數石頭的打擊下,殘酷而悲慘地死去。希臘王子們答應把砸爛的屍體交給可憐的普裏阿摩斯國王,讓他為兒子去舉行葬禮。國王的仆人們在特洛伊的英雄伊特俄斯的率領下來到城外,他們含著眼淚,悲傷地把孩子的屍體裝上靈車,帶回去交給他的不幸的父親。

阿喀琉斯的憤怒

戰爭進入了第十年。希臘英雄埃阿斯向沿岸各地出征後又滿載戰利品回來。由於波呂多洛斯被害,這更激起了雙方瘋狂的仇恨,連天上的神衹也介入了人間的這場紛爭。一部分神衹反對希臘人的殘暴,同情特洛伊人;另一部分神衹則決定保護希臘人。赫拉、雅典娜、赫耳墨斯、波塞冬、赫淮斯托斯站在希臘人一邊;阿瑞斯和阿佛洛狄忒則幫助特洛伊人。所以在特洛伊戰爭的第十年,戰事和故事比以前九年的總和還要多。詩聖荷馬正是以這個時期發生的事:阿喀琉斯的憤怒和他帶給亞各斯人的種種苦難來敘述他的史詩的。

阿喀琉斯被激怒的原因是這樣的:他們的使節從特洛伊回來後,對特洛伊人的威脅,希臘人不敢鬆懈,準備迎接決戰。正在這時,阿波羅的祭司克律塞斯向軍營走來。他的女兒曾被阿喀琉斯搶走,後來又被送給阿伽門農。為了贖回自己的女兒,他手執一根和平的金杖,杖上纏著祭獻阿波羅的橄欖枝,並帶來了一大筆贖金,前來懇求希臘人歸還他的女兒。他向阿特柔斯的兒子和全軍要求說:“阿特柔斯和亞各斯的兒子們,讓天上的神衹保佑你們攻占特洛伊,並能平安地回到自己的故鄉。如果你們願意接受我帶來的贖金,歸還我的女兒,我將虔誠地為你們祝福。看在阿波羅神的份上,把我的女兒交給我吧,我是阿波羅的祭司!”

士兵們聽了他的講話,熱烈鼓掌表示接受他的要求。但國王阿伽門農卻怏怏不樂。他不願意失去美麗的女奴,生氣地反對說:“老東西,不許你再出現在我的船隻附近!你的女兒是我的奴仆,今後仍然是我的奴仆。我要把她帶到亞各斯,住在我的王宮裏,讓她整天給我紡織!趕快走開,別惹我發火,乖乖地回家去!”

克律塞斯吃了一驚,順從地退了出來,默默地來到海岸上,向天舉起雙手,祈求說:“阿波羅啊,你是統治這麼大一塊地方的神,請聽我的申訴吧!多少年來,我為你清潔神廟,給你選擇祭品,獻祭給你,我祈求你為我報複亞各斯人,讓他們知道你的金箭的厲害。”

他大聲祈禱。阿波羅聽到了他的請求,便憤怒地離開了奧林匹斯聖山。他肩上背著弓和裝滿箭的箭袋,臉色陰沉地來到希臘人的軍營上空,把毒箭一支支地射下去。中了箭的都患了瘟疫,悲慘地死去。開始時,阿波羅隻是射擊牲口和狗。後來,他也射擊人,被射中的人一個個死去。營地上火化屍體的柴火日夜燃燒。瘟疫蔓延了九天,第十天,阿喀琉斯受到赫拉的啟示,才召集會議。他征詢意見,希望請教一名祭司,一名占卜者或釋夢的人,看他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平息阿波羅的怒火,消滅軍中的災難。

隨軍預言家卡爾卡斯,能從鳥飛中得到預兆,他站起來說,如果阿喀琉斯恕他直言,他可以詳細說明神衹為什麼憤怒。珀琉斯的兒子叫他大膽地說出來,他可以保護他。於是他說:“神衹並不是因為我們不守誓言和不獻祭而生氣。他憤怒是因為阿伽門農淩侮他的祭司。如果我們不把他的女兒還給他,阿波羅就不會善罷甘休,他將繼續給我們降下災難。我們隻有滿足他的願望,才能重新獲得神衹的恩典。”

阿伽門農聽到這話熱血沸騰,眼中閃出怒火,咄咄逼人地對他說:“你這個不祥的預言家,從來沒有對我說一句中聽的話。你現在又來盅惑眾人,說阿波羅給我們降下瘟疫之災,是因為我拒絕了克律塞斯贖取女兒。確實,我願意將她留在這裏。但是,為了使士兵們免受瘟疫之災,我願意把她交出來。當然,有一個條件,我要求有一件禮物,用來跟她交換!”國王講完了話,阿喀琉斯回答說:“不朽的阿特柔斯的兒子,貪婪驅使著你要求向亞各斯人索取和交換戰利品。可是,我們從被征服的城市掠來的戰利品早已分光了,現在當然不能把分給每個人的東西再要回來。因此,請放掉祭司的女兒吧!如果宙斯保佑我們攻占了特洛伊城,我們願意三倍、四倍地補償給你!”“勇敢的英雄,”國王大聲對他說,“別想來騙我了!你以為你可以把自己的戰利品保存得好好的,而我就會順從地聽你的吩咐,把戰利品交出來嗎?不!希臘人不給我補償,那麼我就從你們的戰利品中奪取我所需要的東西。不管那是屬於埃阿斯、奧德修斯,還是你阿喀琉斯的,也不管你們生多大的氣,我都不在乎。但這事我們留待以後再說。你們先去準備一條大船和祭品,把克律塞斯的女兒送上船,並派一位王子,我的意思是你,阿喀琉斯,親自押運這隻船!”

阿喀琉斯怒氣衝衝地說:“無恥而自私的君王呐!希臘人還有誰願意聽從你的指揮?特洛伊人並沒有得罪我,但我跟隨你,幫助你,為了給你的兄弟墨涅拉俄斯報仇。現在你忘恩負義,想要奪取我的戰利品。你可知道,這些都是我奪來的,是希臘人分給我的!我攻占了一座座城市,但我所得到的戰利品都不如你的多。我一直承擔最艱巨的戰鬥任務,但在分戰利品時,你卻獲得最好的一部分。好吧,我現在回家鄉夫茨阿去!沒有我在這裏,看你能積聚多少財富!”

“好吧,那就請便吧!”阿伽門農大聲說,“沒有你,我仍有足夠的英雄;有了你,總是引起爭端!現在,我得告訴你,我雖然可以把克律塞斯的女兒還給他,但我卻要從你的營帳裏領出可愛的勃裏撒厄斯以作補償,並要讓你明白,我畢竟比你高貴,也以此警告別人,不要像你一樣違背我的意誌!”

阿喀琉斯被激怒了。他在考慮是拔出劍來殺死這個阿特柔斯的兒子,還是暫且忍耐。正在這時,女神雅典娜悄悄地出現在他的身後,輕聲說:“你要鎮靜,別動用寶劍!如果你能聽話,我將給你三倍的賞賜!”

阿喀琉斯順從地把劍又推回劍鞘裏,但用憤怒的語言回答說:“你這個卑鄙的人,你何時想到應該在戰場上同希臘最高尚的英雄們一起同敵人拚鬥?當然,在這兒從一個敢於頂撞你的人手裏搶奪他的戰利品,那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我指著這根王杖對你發誓:正如這根權杖不能再橡樹枝發芽抽葉一樣,從現在起,你休想看到我再到戰場拚殺了!當凶狠的赫克托耳像割草一樣屠殺希臘人時,你也休想我來救你了。你將來悔恨不該冒犯我的尊嚴也毫無用處了!”說完,阿喀琉斯把他的權杖扔在地上,坐了下去。正直的涅斯托耳竭力勸說雙方和解,但仍然無效。最後,阿喀琉斯憤怒地對國王說:“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吧,可是別指望我會聽從你的調遣;我不會因為這個姑娘而舉手反對你或其他英雄。你可以將她給我,你也可以將她取去。可是你要記住,別想碰一碰我船上的其他財產,否則我就要你的命。”

散會後,阿伽門農命令將克律塞斯的女兒和祭品送上船,由奧德修斯押運回去。然後,這個阿特柔斯的兒子又命令傳令官塔耳堤皮奧斯和歐律已特斯從阿喀琉斯的營房裏把勃裏塞斯的女兒帶來。他們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不情願地來到營地,他們看到阿喀琉斯坐在營房門口,因為心裏膽怯,不敢開口說出他們的來意。但阿喀琉斯已經猜到了他們此來的目的,便說:“你們不必犯愁,你們是宙斯與凡人的傳令官,請過來吧,這不怪你們,這是阿伽門農的過錯!好朋友帕特洛克羅斯,快把姑娘請出來,交給他們帶回去!不過,我要你們在神衹和凡人麵前作證,如果將來有人要我援助而遭到拒絕,那就不能怪我,而應責備阿特柔斯的兒子!”

帕特洛克羅斯把姑娘領了出來。她很不情願地跟兩個傳令官走去,因為她已經愛上了寬厚溫良的主人。阿喀琉斯含著眼淚坐在海岸上,注視著深色的海水,呼喊著母親忒提斯幫助他。果然,從大海深處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唉,我的孩子,是我生下了你;你的生命是如此短暫,但你卻要忍受這麼多的苦難和侮辱!我親自去找雷神,請他幫助你。但這不是立刻就能辦到的,因為昨天他到俄刻阿諾斯海灣去享受虔誠的埃塞俄比亞人的獻祭,要過十二天才能回來。那時我就去找他,抱住他的雙膝哀求他!現在你暫且留在戰船附近,不要理睬他們,也不要去參加戰事。”阿喀琉斯離開海岸,鬱悶地坐在營帳裏,兩手交叉在胸前,一言不發。

奧德修斯來到卡律塞島,把姑娘還給卡律塞斯。這祭司驚喜交加,朝天舉起雙手,感謝神恩,並請求阿波羅終止給希臘人降災。果然,他的祈禱奏效了,瘟疫立刻停止流行。奧德修斯駕船回到營中,看到所有的病人都已複元。

到了第十二天,忒提斯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諾言,她穿過早晨的薄霧,從海麵上升,來到奧林匹斯聖山。她看到宙斯坐在高山頂上,遠在其他神衹之上。忒提斯坐過去,按照時俗,用左手抱住他的雙膝,右手撫摸他的下巴,說:“父親喲,如果我曾經在口頭上和行動上侍奉過你,那麼請準許我向你祈求:請看顧我的兒子吧,因為命運女神要他的榮譽過早地枯萎。阿伽門農肆意地侮辱他,剝奪了他的戰利品,因此祈求你,萬神之父,給特洛伊人降福吧,讓他們保持勝利,直到希臘人把榮譽重新還給我的兒子為止!”

宙斯沉默良久,一動也不動。忒提斯更親切地抱著他的雙膝,低聲說:“父親,請準許我的請求吧;或者幹脆拒絕我,讓我知道在諸神中你最不賞識我!”

忒提斯纏得萬神之父不高興地回答說:“這樣做並不妙,你是逼著我跟神衹之母赫拉作對,爭吵。走開吧,別讓她看到你!我點頭示意,算是對你的回答。”宙斯隻是以垂下眉毛示意,但奧林匹斯聖山,已經震動起來。忒提斯滿意地離開了宙斯,回到大海裏。但赫拉卻埋怨宙斯。宙斯平心靜氣地對她說:“別來反對我的決定。別多嘴,聽從我的命令。”赫拉聽到他的話,感到害怕,不敢再反對他的決定。

阿伽門農試探希臘人

宙斯想起他對海洋女神忒提斯作過的暗示,為此,他派遣夢神來到阿伽門農的營房,國王正在熟睡。夢神變作涅斯托耳的模樣,站在國王床頭。在所有的長老中,國王最喜歡最尊重涅斯托耳,他在朦朧中聽到涅斯托耳對他說:“怎麼,阿特柔斯的兒子,你還在睡覺嗎?掌管全軍的人不應該睡得那麼久。聽從我的建議吧,我是宙斯派來的使者。他命令你集合亞各斯軍隊,現在已到了征服特洛伊的時候了。神衹已作出決定,讓特洛伊城毀滅。”

阿伽門農驚醒後,立即起床。他穿上衣服,紮緊鞋子,肩上背著寶劍,手中執著王杖,大步朝戰船走去。他命令傳令官到每一座營房裏召集軍隊,並通知王子們到涅斯托耳的船上開會。阿伽門農說:“朋友們,你們聽著!神衹剛才賜夢給我,夢中一個酷似涅斯托耳的人告訴我,宙斯已決定讓特洛伊城毀滅。由於阿喀琉斯的憤怒而煥散了軍隊的鬥誌,讓我們試試看能不能重新鼓動他們走向戰場。我要親自試試他們,我先用言語勸他們上船,離開特洛伊海岸。然後你們散布在士兵中,動員他們留下來。”

阿伽門農說完後,涅斯托耳站起來對王子們說:“如果是別人對我敘述這個夢,我會斥責他撒謊,而且不去理睬他。可是現在說這話的人是我們希臘人的最高統帥。我們應該相信他,並照他的計劃行事!”

涅斯托耳離開了會場,阿伽門農和其他的王子們也跟著他來到人群簇擁的廣場上。喧嘩聲漸漸地平靜下來。阿伽門農站在人群中間,撐著國王的權杖,開始說道:

“親愛的朋友們,集合在這兒的丹內阿民族的戰士們!殘暴的宙斯欺騙了我們,從前他曾鄭重地允諾我可以征服特洛伊,得勝回國。但現在他陷入困境,命令我不體麵地返回亞各斯,我們戰死的人算是白白地犧牲了。當我們的後代子孫聽說偉大的希臘人對付這麼弱小的敵人都不能取勝時,那會感到恥辱的。當然,特洛伊人有許多強大的同盟軍,阻止我們不能如心中所想的那樣攻占他們的城池。戰爭已打了九年,我們船隻上的木板已開始腐爛,纜繩也在斷裂。我們的妻子兒女在家中熱切地盼著我們。所以,現在我們最好還是服從神意,上船啟航,返回祖國。”

阿伽門農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他們像陣風似的朝戰船飛奔而去,攪得塵土飛揚。他們互相鼓勵,要把戰船拖入大海。這邊他們在拉墊在船下的橫木,那邊在疏通軍營通向大海的水道。

奧林匹斯聖山上支持希臘人的神衹們看到這種場麵也感到驚異。赫拉敦促雅典娜降到地上,阻止亞各斯人奔逃。帕拉斯·雅典娜聽從吩咐,從奧林匹斯聖山上飛降到希臘人的軍營中。她看到奧德修斯靜靜地站在自己的戰船前麵,不想去移動他的船。這時女神走近他,現出原形,親切地對他說:“你們真的想逃走嗎?難道你們真的願意把榮譽留給普裏阿摩斯,把海倫留給特洛伊人嗎?為了海倫,多少希臘人遠離故鄉。不,聰明而高貴的奧德修斯,你當然不能忍受這種恥辱!別再猶豫了!快去運用你的智慧和辯才,阻止他們吧!”

聽到女神的話,奧德修斯扔下身上的披衣,急步朝亂成一團的士兵們走去。他的傳令官歐律巴特斯揀起他的披衣,匆匆地跟了上來。奧德修斯遇到每一個迎麵走來的王子或貴族,就對他說:“難道你也像懦夫一樣想逃跑嗎?你們應該安靜下來,也叫別人安靜下來。你知道阿特柔斯的兒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不是在試探一下希臘人嗎?”當他在路上看到士兵們鬧鬧嚷嚷時,便生氣地舉起他的權杖揮打他們,並粗暴地威脅說:“混蛋!別亂動,回到原地去。聽聽別人的話!我們希臘人不能個個都當國王!群龍無首,這沒有什麼好處,宙斯把權杖交給了一個人,其他人就該聽從他的指揮!”

奧德修斯激昂的聲音傳遍全軍,士兵們終於被勸阻離開了戰船,仍回到集合的廣場。大家安靜下來,這時隻聽到一個人的嘰裏呱啦的說話聲,他是忒耳西忒斯。他仍像平常一樣說著怨恨的話,責備和反對國王和王子們。他是到特洛伊來的希臘人中生得最醜的一個:斜眼,跛腳,駝背,尖腦袋,一頭的亂發。這個愛搗亂的家夥特別讓阿喀琉斯和奧德修斯痛恨,因為他常常有意無意地誹謗他們。但這一次他卻責備軍隊的統帥阿伽門農。“阿特柔斯的兒子,你還抱怨什麼?”他尖著嗓門說,“你還要什麼呢?你的帳篷裏不是塞滿了金銀財寶和美女嗎?你在這裏過得多快活,多舒服啊,我們卻被你搞慘了,說不出的煩惱和苦悶。還不如乘船回家去。讓他一個人留在特洛伊吞食戰利品,聚斂財富吧!”他又挑撥說,“他曾經侮辱了英勇的阿喀琉斯,強占了他的戰利品!但這個沒有骨氣的珀琉斯的兒子沒有膽量,否則,這個暴君早就沒命了!”

奧德修斯聽到這些話走到他麵前,厭惡地看著他,然後舉起權杖狠狠打在他的背上和肩膀上,大聲斥責道:“你這個流氓,我要是再聽到你胡說八道,不剝光你的衣服,把你痛打一頓,讓你哭著回到船上去,我就不是人,也不是忒勒瑪科斯的父親!”忒耳西忒斯被打得蜷縮著身子,肩上和背上血跡斑斑。他痛得大喊大叫,氣呼呼地跑掉了。在場的每個人用肘碰著旁邊的人,開心地笑著,都為這個無恥的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高興。

奧德修斯站在他的戰士們的麵前,旁邊站著變為傳令兵的雅典娜,叫大家靜下來。奧德修斯舉起王杖,要在場的人注意,然後對他們說:“朋友們,再忍耐一段時間。你們一定還記得我們離開奧裏斯港時所得到的預兆。那時候我們在一棵茂密的槭樹下向神壇擺百牲大祭。我感到這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一條烏黑的巨蛇從祭壇下爬出來,曲著身子爬上樹。樹枝上有一隻鳥窩,窩裏有八隻小鳥擠在一起,第九隻是哺育它們的母鳥。母鳥悲鳴著,扇動著翅膀掩護小鳥,巨蛇轉過頭,一隻咬住它的翅膀。巨蛇吞食了母鳥和八隻小鳥後,於是派它來的宙斯把它變成了一塊石頭。這時,在場的亞各斯人都驚得呆住了。但預言家卡爾卡斯卻大聲說:“你們為什麼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你們難道看不出這是宙斯作的預兆嗎?九隻鳥表示我們在特洛伊要戰鬥九年,到第十年你們才能征服這座雄偉的城池。卡爾卡斯的預言即將應驗了!戰爭已經過去九年了,現在第十年來到了。勝利也隨著到來。你們應該再堅持一段時間,留下來吧,直到我們攻破普裏阿摩斯國王的衛城!”

集合的亞各斯人發出一陣歡呼,算是回答奧德修斯的講話。聰明的涅斯托耳乘機利用士兵們的情緒的轉變向國王阿伽門農建議,讓那些思念家鄉的人上船回家。照這樣做,就可以確鑿地知道,戰士和統領中誰是英雄,誰是懦夫,並知道妨礙戰爭進行的到底是由於神意,還是畏懼,或是缺乏作戰經驗。國王接受了這個英明的建議。“涅斯托耳,你是我們中間最聰明的人。如果希臘人的軍營有十個像你這樣的人,那麼高聳的特洛伊衛城早就被攻陷,夷為平地了!我得承認,我為了一個女人和阿喀琉斯相爭,這實在是很愚蠢的事。宙斯一定讓我麻木了。如果我們兩人和解,那麼特洛伊的陷落也就指日可待了。現在我們應該準備進攻。每個人都飽餐一頓,準備好盾牌、長矛。給戰馬喂飽飲足,備好戰車,一心一意投入戰鬥,也許一直會戰鬥到今天傍晚。如果有人害怕,故意留在船上,那就把他搗爛,喂狗喂老鷹!”

丹內阿人歡呼雷動。戰士們都跳起來,奔向營房。一會兒,營房內升起嫋嫋炊煙。阿伽門農宰了一頭公牛向宙斯獻祭,並邀請亞各斯的貴族們一起進餐。然後他吩咐傳令官發布作戰命令。首領們率領軍隊湧向原野,阿特柔斯的兒子一馬當先。他相貌堂堂,威風凜凜,目光和前額像萬神之父的一樣威嚴,寬闊的胸脯像海神波塞冬的一樣健壯,而他的鎧甲像勇敢的戰神阿瑞斯的一樣精良。

帕裏斯和墨涅拉俄斯

按照涅斯托耳的建議,希臘人全都按家族和部落編好隊,作好了戰鬥的準備。這時,特洛伊人的城牆後麵煙塵飛揚,原來他們開始前進了。希臘人也向前推進。兩支軍隊逼近,即將開始戰鬥。這時,王子帕裏斯從特洛伊人的隊伍中跳了出來。他身穿彩色的豹皮戰袍,肩上背著硬弓,身旁佩著寶劍,手中揮舞兩根長矛,他大聲叫陣,要向希臘人中最勇敢的人單獨挑戰。墨涅拉俄斯一看是他,心裏興奮得如同一頭餓獅發現羚羊和牝鹿一樣。他全副武裝,跳下戰車,撲過來準備收拾這個搶去他妻子的賊徒。

帕裏斯看到對手殺氣騰騰,感到膽怯,不由自主地退回隊伍裏。赫克托耳看到他畏縮地退回去了,憤怒得大叫:“兄弟,難道你空有一副英雄的外表,心裏卻怯懦得像個女人嗎?你沒有看到希臘人如何嘲笑你嗎?你除了拐騙女人的本事,其他一無所長。像你這樣的人,即使現在受傷倒在地上掙紮,滾爬,美發上沾滿了泥土灰塵,我也不會同情你的。”

帕裏斯回答說:“赫克托耳喲,你膽量超群,意誌堅定。你責備我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你不應該嘲笑我的美貌,因為它是神衹賜予的。如果你想要我決鬥,那麼請特洛伊人和希臘人全放下武器。我願意為了海倫和她的財富同墨涅拉俄斯單獨對陣。誰勝了,誰就帶著海倫和她的財寶回去。不過,我們必須訂一個條約。這樣,你們就可以和平地耕種特洛伊人的土地,而希臘人也可以揚帆啟航,回亞各斯去。”

赫克托耳聽到他兄弟的話,感到意外,他高興地從隊伍裏跳到前麵,擋住特洛伊人往前衝擊。希臘人看到他時,紛紛朝他投石、射箭、擲飛鏢。阿伽門農連忙對希臘士兵叫道:“亞各斯的士兵們,住手!赫克托耳有話想和我們說!”希臘人於是停止射擊,靜靜地在原地等待。

赫克托耳大聲宣布他兄弟帕裏斯的建議。聽完他的話,希臘人沉默著。最後,墨涅拉俄斯說:“請聽我說吧!我希望亞各斯人和特洛伊人最終能夠和解。這一場爭鬥是由帕裏斯挑起的。我們雙方都受盡了苦難。我與他必須聽從命運之神的決定拚個你死我活。其餘的士兵,無論是希臘人還是特洛伊人,都可以和平地回去。讓我們獻祭,並立誓,然後開始這一場不可避免的決鬥!”

雙方士兵聽了這話都很高興。他們希望結束這一場不幸的戰爭。雙方駕車的人都勒住馬頭,英雄們跳下車,解下盔甲,放在地上。赫克托耳派出兩名使者,讓他們回到特洛伊城內取來獻祭的綿羊,同時請國王普裏阿摩斯到戰場上來。國王阿伽門農也派使者塔耳堤皮奧斯回船上牽來一頭活羊。神衹的使者伊裏斯變成普裏阿摩斯國王的女兒拉俄狄克,也立即趕到特洛伊城,把消息告訴海倫。海倫正在紡機前,趕織一件華麗的紫袍。上麵的圖案表現特洛伊人跟希臘人戰鬥的情景。“快出來,你快出來,”伊裏斯叫她,“你將看到一件奇事!特洛伊人和希臘人剛才還互相敵對,現在卻罷兵息戰了。他們倚著盾牌,把長矛插在地上,戰爭已經結束了。隻有你的兩個丈夫,帕裏斯和墨涅拉俄斯上陣決戰,誰贏誰就能把你帶回去!”

女神說著,海倫的心裏不由得充滿對故鄉的眷戀,對她從前的丈夫墨涅拉俄斯和其他的朋友們的懷念。她馬上戴上銀白色的麵紗,遮住一雙淚眼,帶著侍女埃特拉和克呂墨涅來到中心城門。國王普裏阿摩斯和幾個德高望重的特洛伊人坐在城垛後麵。他們由於年邁不能親自參戰,可是在國事會議上他們發表的意見卻是很有分量的。老人們看見海倫走來,立刻為她的天姿國色所傾倒,並互相悄悄地低語:“怪不得希臘人與特洛伊人為這個女人爭鬥了多年,她看上去就像一位不朽的女神!不過,不管她多美麗,還是讓她回到丹內阿人的船上去,免得我們的子孫再受她的禍害。”

普裏阿摩斯親切地招呼海倫。“過來吧,”他說,“我的可愛的女兒,坐到我的身旁來!我要讓你的第一個丈夫,讓你的親戚朋友們看一下,讓他們知道你對這場苦難的戰爭是沒有責任的。這場戰爭是神衹們加在我們身上的。現在告訴我,那個雄偉的男子是誰?他長得高大健壯,我還從來沒有看到如此威武的國王。”

海倫恭敬地回答說:“尊敬的父王,回顧往昔,我真願意身遭慘死,我離開了家鄉、女兒和朋友,跟著你的兒子來到這裏。想到這些,我真想淹沒在淚水裏!但現在你問我這個問題,好吧,你想知道的那個人就是阿伽門農,高貴的國王,勇敢的武士,他過去是我的夫兄。”

老國王又問:“那邊的那個人是誰?他的個子沒有阿特柔斯的兒子那樣高,可是卻生得虎背熊腰。”

“這是拉厄耳忒斯的兒子,”海倫回答說,“狡黠的奧德修斯。他的故鄉在伊塔刻一座怪石眾多的島上。”

聽到回答,安忒諾爾也不由得接口說道:“公主,你說得對。我認識他,也認識墨涅拉俄斯,他們曾作為和平使者到過我的家裏,我接待過他們。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墨涅拉俄斯要比奧德修斯高大,但坐著時,奧德修斯顯得更加威嚴。墨涅拉俄斯很少說話,但說的話很有分量,充滿睿智。但奧德修斯說話時,雙目看著地上,手裏拄著拐杖,樣子顯得很不安,很難猜透他是拘謹還是愚蠢。他如果堅持一件事情,那麼一說話,聲如洪鍾,滔滔不絕,再沒有人比他更善於辭令了。”

普裏阿摩斯朝更遠的地方看去。“在那邊,那個巨人是誰呀?”他大聲問道,“這個人高大有力,沒有人能比得上他。”“他是英雄埃阿斯,”海倫回答說,“亞各斯人的頂梁柱;在他附近,像神衹一樣站在克裏特人隊伍中的是伊多墨紐斯。我認識他,墨涅拉俄斯常常邀請他到宮中來。我差不多認識每一個勇猛的戰將。如果時間允許,我可以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隻是,怎麼不見我的兄弟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他們難道沒有來嗎?還是他們為自己的妹妹感到羞愧,不願意在戰場上出現?”說到這兒,海倫沉思起來,轉而沉默了。她不知道,她的兩個哥哥早已不在人世了。

這時,兩名使者抬著祭品從城裏走了出來。那是兩隻綿羊和一羊皮袋作為祭供用的美酒。第三個使者伊特俄斯端著金光閃閃的酒壺和金杯跟在後麵。他們來到中心城門,伊特俄斯走到普裏阿摩斯麵前,對他說:“請起身吧,國王,特洛伊人和希臘人的首領都請你到戰場上去為一個神聖的條約宣誓。帕裏斯跟墨涅拉俄斯決定單獨作戰。誰贏誰就可以把海倫和她的財產帶回去。丹內阿人將收兵回國,我們也可以和平地耕種特洛伊的土地。”

國王很驚訝,但還是下令為他套車。安忒諾爾跟他一起上了戰車。普裏阿摩斯自己握住韁繩,他們駛出城門,來到兩軍陣前。國王下了戰車,帶領隨從走到兩軍中間。阿伽門農和奧德修斯也隨即走了過來。使者們抬上祭品,用金碗調合美酒,給兩個國王灑上聖水。阿特柔斯的兒子從佩在身上的劍鞘裏抽出寶劍,按照通常的祭禮,割下綿羊前額上的羊毛,祈請萬神之父宙斯為盟約作證。然後,他殺死四隻綿羊,把祭品放在地上。使者們一邊祈禱,一邊用金杯中的美酒澆祭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宙斯和所有永生的神衹們,請你們明鑒:如果我們中間有人違背誓言,那麼他的血,他的子孫們的血將像杯中的酒一樣流在地上!”盟誓完畢,普裏阿摩斯說道:“特洛伊人和希臘人,我要重新回到伊利阿姆衛城上去,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兒子在這裏跟墨涅拉俄斯作生死決鬥。他們中間誰勝誰負,隻有宙斯知道。”國王吩咐使者把祭供的綿羊抬上戰車,然後帶隨從一起上車,駕車朝城內駛去。

國王離開後,赫克托耳和奧德修斯開始測量決鬥的距離,並抽簽決定哪一方先朝對方擲長矛。寫有名字的簽放在頭盔裏,赫克托耳搖動頭盔,寫著帕裏斯名字的簽首先跳了出來。兩位英雄全副武裝,大步走到決鬥場上,手裏舉著長矛。按照抽簽結果,帕裏斯先投矛。他猛地擲出他的長矛,矛尖投中墨涅拉俄斯的盾牌,撞得成了一隻彎鉤。

輪到墨涅拉俄斯了,他舉起長矛,大聲祈禱:“宙斯,為了讓天下人從此以後都不敢以德報怨,請允許我懲罰侮辱我的人!”說著,他投出長矛,矛尖穿透帕裏斯的盾牌,穿過盔甲,刺破他的緊身衣。黑涅拉俄斯拔出寶劍,搶上一步,朝對方的頭盔砍去。隻聽當的一聲,寶劍斷成兩截。

“殘酷的宙斯,你為什麼不讓我取得勝利?”墨涅拉俄斯大喊一聲,朝敵人撲了過去。他抓住帕裏斯的戰盔,拖著他,轉身朝希臘人的陣地奔去。要不是女神阿佛洛狄忒前來幫助,暗中割斷了皮帶,帕裏斯一定早給墨涅拉俄斯用頸帶勒死了。結果,墨涅拉俄斯隻抓了一隻空空的頭盔。他把頭盔扔在一邊,又準備朝對方撲去。阿佛洛狄忒降下一片濃霧,遮住帕裏斯,把他帶回特洛伊城。她自己則變成斯巴達的老女傭,走近海倫。海倫正和一群特洛伊的女人坐在城牆的塔樓裏,阿佛洛狄忒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對她說:“過來,帕裏斯喊你走。他穿著赴宴的衣服,在宮中內室裏等你。他好像去參加舞會似的,誰也不會相信他剛從決鬥場上回來。”

海倫抬起眼睛,看到美麗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突然消失在一片神光中。海倫會意地點了點頭,悄悄地離開,回到自己的宮殿,看到丈夫正躺在床上。阿佛洛狄忒早已將他打扮一新。海倫坐在他的對麵,嘲笑地問他:“你就這樣回來了嗎?我寧願看到你被殺死在戰場上。你剛在還誇口說,無論投矛或是徒手作戰,你都能輕而易舉地戰勝他!去吧,再去向他挑戰!哦,不,還是留在這裏。你再去,一定會被他打得粉身碎骨!”“請你不要用這些話譏諷我,”帕裏斯回答說,“墨涅拉俄斯之所以能夠贏得我,那是因為女神雅典娜幫助他。下一次我會戰勝他的,因為神衹並沒有忘記我。”

阿佛洛狄忒撥動了海倫的心弦,使她對丈夫產生了無限的情意。她親切地看著她的丈夫,諒解地親吻他。

在戰場上,墨涅拉俄斯還在尋找失蹤了的帕裏斯。可是,特洛伊人和希臘人都不知道他到那裏去了。最後,阿伽門農大聲宣布:“你們聽著,丹內阿人和希臘人!墨涅拉俄斯是勝利者。現在請你們交出海倫和她的財寶,此後,永遠向我們納貢!”

亞各斯人聽了這個建議都歡呼起來。但特洛伊人卻沉默著。

潘達洛斯

神衹們在奧林匹斯聖山上集會。赫柏不停地從一張桌子走到另一張桌子給神衹們斟酒。神衹們舉起金杯一飲而盡。他們俯視著特洛伊城,宙斯和赫拉決定毀滅特洛伊城。萬神之父命令女兒雅典娜即刻去特洛伊戰場,慫恿特洛伊人破壞誓約,並侮辱正在慶祝勝利的希臘人。

珀拉斯·雅典娜變成安忒諾爾的兒子勞杜科斯混在特洛伊人中間。她找到了呂卡翁的兒子潘達洛斯。他是個高傲的人,雅典娜覺得他非常適合完成宙斯交給的任務,他是特洛伊人的盟友,率領士兵從呂喀亞趕來參戰。女神拍著她的肩膀說:“聽著,潘達洛斯,現在正是你建功立業,讓特洛伊人永遠感謝你的時候,特別是帕裏斯,他一定會對你厚禮相報。你看,站在那裏的墨涅拉俄斯一副傲慢的樣子,多讓人氣惱!為什麼不向他射出一支冷箭,你敢嗎?”化裝了的女神的話說得愚蠢的潘達洛斯竟然動了心。他拿起弓,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翎箭,扣緊弓弦,嗖的一聲向對方射去。箭飛越空中,但雅典娜卻引導它,射中墨涅拉俄斯的腰帶。箭鏃穿過皮革,透過鎧甲,隻劃破了表皮,但傷口裏卻湧出了鮮血。

阿伽門農和夥伴們驚慌地圍著他。“敵人違背了誓約,”國王叫道,“他們想將你害死。如果我失去了你,這叫我多悲痛啊。”

墨涅拉俄斯安慰他的哥哥。“請放心,飛箭沒有給我造成致命傷。我的腰帶保全了我。”

阿伽門農立即派人去找神醫馬哈翁。他急忙趕來,從墨涅拉俄斯的腰帶上拔下箭鏃,然後解開腰帶,脫下鎧甲,仔細查看傷口。他蹲下身子,用口吸出瘀血,並敷上止痛膏。

當醫生和英雄們正忙著照顧受傷的墨涅拉俄斯的時候,特洛伊的士兵已衝了過來。希臘人急忙拿起武器抵抗。阿伽門農把戰車交給歐律墨冬,自己則跟士兵們一起步行作戰。希臘人士氣大振。

丹內阿人一隊一隊地衝上戰場,狄如大海的波濤湧向海岸。首領們大聲傳令,士兵們默默前進。特洛伊人卻像一群咩咩叫的綿羊喧嘩叫嚷,各種語言混雜在一起。神衹們也在呼喚,戰神阿瑞斯鼓勵特洛伊人奮勇前進。珀拉斯·雅典娜煽起希臘人複仇的怒火。兩軍勢必血戰一場。

兩軍大戰

不久,雙方麵對麵地廝殺起來。盾牌碰撞,長矛交錯。戰場上馬嘶人喊,殺聲震天。特洛伊人埃刻波羅斯衝在最前麵,殺入敵群,不料被涅斯托耳的兒子安提羅科斯用矛刺中前額,倒在地上,成為第一個陣亡的特洛伊英雄。希臘王子埃勒弗諾阿即刻上去抓住他的一隻腳,想把他拖過來,剝下他的盔甲。正當他彎腰拖他時,沒有提防,被特洛伊人阿革諾耳刺中腰部,頓時倒在血泊中,死了。

戰鬥越來越激烈。埃阿斯揮起長矛,朝衝來的西莫伊西俄斯當胸一刺,矛尖從前胸刺進,從背部穿出。西莫伊西俄斯踉踉蹌蹌,倒在地上。埃阿斯撲上去,剝下他的盔甲。特洛伊人安提福斯見狀順手擲出一槍。埃阿斯及時躲過,他身旁的琉科斯卻被擊中。琉科斯是奧德修斯的朋友,一位勇猛的戰將。奧德修斯見他被刺死,悲憤萬分。他仔細地觀察周圍,擲出他的槍,但安提福斯躲閃過去。投槍擊中了國王普裏阿摩斯的私生子特摩科翁,槍尖穿透了他的太陽穴,他轟然一聲,倒在地上死了。特洛伊的前鋒嚇得連忙後撤。赫克托耳也身不由己地往後撤退。希臘人大聲歡呼,把屍體拖到一旁,深入到特洛伊人的陣地。

阿波羅見狀很惱怒,他鼓勵特洛伊人前進。“你們不要輕易地放棄陣地!他們既不是鐵鑄的,也不是石製的。他們中最勇敢的英雄阿喀琉斯並沒有參加作戰。”在另一方,雅典娜鼓勵丹內阿人奮勇衝擊。因此,雙方的英雄們死傷很多。

這時,珀拉斯·雅典娜大顯神通,她給堤丟斯的兒子狄俄墨得斯注入神奇的力量和勇氣,使他卓立在希臘人中,得到無尚的榮譽。她使他的盔甲和盾牌像秋夜的天狼星一樣閃閃發光,驅使他深入敵陣,衝得敵人亂成一團。在特洛伊人中有一個富裕而有權勢的人,名叫達勒埃斯,他是赫淮斯托斯的祭司。他把兩個勇敢的兒子送上戰場,兩個兒子名叫菲格烏斯和伊特俄斯。他們兩人駕著戰車正好遇上徒步作戰的狄俄墨得斯。菲格烏斯朝他投槍,槍從狄俄墨得斯的左肩下穿過,沒有傷到他。狄俄墨得斯回手擲去一槍,刺中菲格烏斯的前胸,把他挑下戰車。伊特俄斯看到這情景,嚇得不敢上前保護兄弟的屍體。他立即跳下戰車奔逃,但他父親的保護神赫淮斯托斯立刻趕來,降下黑霧遮住了他,因為赫淮斯托斯不想讓他的祭司一下子失掉兩個兒子。這時候,雅典娜握住她的兄弟、戰神阿瑞斯的手,對他說:“兄弟,我們最好暫時別去插手特洛伊人和希臘人的戰事,讓他們各自作戰,看我們的父親希望哪一方得勝。”阿瑞斯點點頭,聽從她的話,和她離開了戰場。看起來,兩方麵的凡人似乎脫離了神衹的操縱,但雅典娜明白,她的愛將狄俄墨得斯還帶著神力留在那裏。亞各斯人又對敵人發起衝鋒,阿伽門農追趕著荷迪奧斯,一槍刺中他的肩頭;伊多墨紐斯戳倒菲斯托斯;機靈的斯康曼特律奧斯被墨涅拉俄斯一槍擊倒;為帕裏斯營造船隻的菲勒克洛斯也被邁裏俄納斯殺死。此外還有許多特洛伊人在希臘人的手下喪命。狄俄墨得斯左衝右突,一會兒在這兒,一會兒在那兒,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希臘人,還是特洛伊人。潘達洛斯瞄準他拉起了弓,一箭射去,射中他的肩部,鮮血染紅了他的鎧甲。潘達洛斯大聲歡呼,鼓勵他的士兵們說:“前進,特洛伊人,策馬向前!我已經射中最勇敢的丹內阿人,他馬上就會倒下!他的威風已經掃地!”

但狄俄墨得斯並沒有受到致命傷,他仍然站在戰車的前麵,對他的禦者斯忒涅羅斯說:“朋友,快從車上下來,給我拔出肩上的箭!”斯忒涅羅斯照他的吩咐做了:鮮血從傷口飛濺出來。狄俄墨得斯向雅典娜祈禱:“宙斯的藍眼睛女兒,你過去曾保護過我的父親,現在也請你保護我!保佑我的長矛能刺中那個傷害我,並在得意忘形的人,讓他再也見不到陽光!”

雅典娜聽到他的祈求,給他的四肢增添了力量。他突然感到身輕如飛鳥,傷口也不再疼痛,他又投入了戰鬥。“前進!”她對狄俄墨得斯說,“我已摘除了遮在你眼前的黑幕,現在你在戰場上可以看出誰是凡人,誰是神衹。你要記住,如果有神衹朝你走來,你就大膽地跟他一起去戰鬥!但阿佛洛狄忒除外,如果她靠近你,你的矛就不要放過她!”

狄俄墨得斯

狄俄墨得斯增加了三倍的勇氣和力量,他像猛獅一樣奮勇衝殺。他一槍刺中阿斯堤諾俄斯的肩膀,使他倒在地上;又用長矛戳穿了庇戎,並打死了歐律達瑪斯的兩個兒子,打死了弗諾珀斯的兩個兒子,接著又把普裏阿摩斯的兩個兒子克洛彌俄斯和厄肯蒙從戰車上打下來,剝下了他們的盔甲,他手下的士兵則把繳獲的戰車送上了戰船。

普裏阿摩斯國王的女婿埃涅阿斯是一名勇敢的戰將,他眼看著特洛伊人在狄俄墨得斯的打擊和殺戮下漸漸後退,便冒著飛蝗一般的亂箭跑到潘達洛斯那兒,大聲對他說:“呂卡翁的兒子,你的弓,你的箭,你的榮譽都到哪裏去了?那個人殺害了這麼多特洛伊人,如果他不是化身為人的神衹,你就應該將他射死!”潘達洛斯回答說:“他如果不是神衹,那他必是堤丟斯的兒子狄俄墨得斯,我還以為已將他射死了。大概有一個神衹保護了他,而且仍然在援助他!我真是一個不幸的人!我已經射中了兩個希臘首領,可是沒有能夠把他們射死。他們變得更加狂暴。真的,大概我是在最不吉利的時辰帶著弓箭來到特洛伊城前的!”

“別灰心喪氣!”埃涅阿斯鼓勵他說,“快上我的戰車。”潘達洛斯躍身上車,站在埃涅阿斯身旁。兩個人駕著快馬,朝狄俄墨得斯飛駛而去。狄俄墨得斯的朋友斯忒涅羅斯看到他們衝了過來,便朝他的朋友大喊一聲:“兩位勇敢的人朝你奔來了,他們是潘達洛斯和埃涅阿斯。埃涅阿斯是一個半神的英雄,他是阿佛洛狄忒的兒子!我們還是駕車逃走吧,你的勇敢和力量是對付不了他們的!”

狄俄墨得斯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說:“別對我說什麼害怕不害怕!逃避戰爭或膽怯地退卻,那不是我的性格。我要徒步去迎擊他們!如果我殺死了他們,你就隨後過來,把埃涅阿斯的駿馬當作戰利品牽著送回船去。”他正說著,潘達洛斯的槍已朝他擲過來,穿過他的盾牌,卻被他的鎧甲擋了回去。“沒有投中啊!”狄俄墨得斯對正在歡呼的特洛伊人大叫,同時投出了手中的槍,射中對方的頜骨。潘達洛斯從車上翻倒在地,他的馬驚逃而去。埃涅阿斯跳下戰車,像頭勇猛的雄獅站在自己夥伴的身邊,準備殲滅任何敢於碰他朋友的人。狄俄墨得斯從地上抓起一塊巨石,那是兩個普通人都難以搬動的,而他卻高高舉起,猛擊埃涅阿斯的腿骨。埃涅阿斯痛得失去知覺,跌倒在地。如果不是女神阿佛洛狄忒即刻跑來,一把抱住兒子,用自己的袍子把他裹住,離開了戰場,那他一定給打死了。斯忒涅羅斯繳下了埃涅阿斯的戰車和戰馬,送回戰船,然後又駕駛著自己的戰車回到狄俄墨得斯的身旁。狄俄墨得斯認出了女神阿佛洛狄忒,於是穿過混亂的戰場,追上了帶著兒子的女神。這英雄用槍奮力朝她投去,槍尖刺破了女神的手腕,她的手上滴出了鮮血。受了傷的阿佛洛狄忒痛得尖聲叫喊,帶在身邊的兒子滾落到地上。她急忙去找她的兄弟阿瑞斯。戰神阿瑞斯正坐在戰場的左邊。“噢,兄弟喲,”她懇求道,“把馬車借給我,讓我回奧林匹斯聖山去。我的手受了傷,疼痛難熬。是狄俄墨得斯那個凡人傷害了我。我相信他也敢於反抗我們的父親宙斯的。”

阿瑞斯把戰車借給他。阿佛洛狄忒駕車來到奧林匹斯聖山,哭著撲進了母親狄俄涅的懷裏。她撫慰女兒,領她來見父親。宙斯含著微笑接見了她,對她說:“你不是掌管戰爭的料,我可愛的女兒,你還是去主管婚禮,把廝殺留給戰神去管吧!”姐姐雅典娜和赫拉卻在一旁嘲笑地看著她,譏諷地說:“怎麼回事啊?也許是那個漂亮而不忠的希臘女人把阿佛洛忒狄吸引到特洛伊去了,在那裏她一定撫摸了海倫的衣裳,把手在衣扣上劃破了!”

同時,在下界的戰場上,戰鬥越趨激烈。狄俄墨得斯朝著埃涅阿斯撲了上去,他三次使勁地給他以致命的打擊,但是三次都被憤怒的阿波羅神用盾牌擋住。當他第四次衝過去時,阿波羅可怕地朝他怒喝一聲:“你這個凡人,不要放肆地和神衹對抗!”

聽到這話,狄俄墨得斯感到羞慚而畏懼,即刻退了下來。阿波羅帶著埃涅阿斯離開了混亂的戰場,回到他在特洛伊的神廟,交給他的母親勒托和他的姐妹阿耳忒彌斯精心照料。阿波羅並沒有忘記在英雄埃涅阿斯剛才躺下的地方製造一個假像,特洛伊人和希臘人都在為那個假像激烈爭奪。然後,阿波羅吩咐戰神阿瑞斯,把膽敢與神衹作對的無恥之徒,堤丟斯的兒子,從戰場上清除出去。戰神變成色雷斯人阿卡瑪斯混在亂哄哄的戰士中,來到普裏阿摩斯的兒子們跟前,斥責他們說:“王子喲,你們讓那個希臘人殺戮到何時呢?難道你們想讓戰場逼近到特洛伊的城下嗎?你們不知道埃涅阿斯已經躺下了嗎?來吧,讓我們從敵人的手中救出我們的高貴的夥伴!”

阿瑞斯重新激起了特洛伊人的戰鬥熱情。呂喀亞國王薩耳佩冬跑去找赫克托耳,對他說:“赫克托耳,你的勇氣到哪兒去了?不久前你誇口:即使沒有同盟軍,沒有士兵,光靠你們幾個兄弟和姐丈妹夫就能保衛特洛伊城。但我沒有看見他們中有一個在戰場上,他們像野狗看到雄獅一樣縮在後麵,逼得我們同盟軍不得不單獨作戰。”

赫克托耳被這番譴責深深地打動了。他揮舞著長矛,跑下戰車,大步從軍中走過,鼓勵士兵們衝擊。他的幾個兄弟和其他的特洛伊人即刻轉向敵人衝去。阿波羅也讓埃涅阿斯恢複了健康和力量,把他送上戰場。他突然毫無傷痛地出現在大家麵前,他們都向他歡呼,可是誰也沒有多說話,隻是朝敵人撲去。

丹內阿人由狄俄墨得斯、兩個埃阿斯和奧德修斯率領著,嚴陣以待,靜穆無聲。阿伽門農第一個朝著飛奔而來的特洛伊人投去一槍,擊中埃涅阿斯的朋友,高尚的得伊科翁。他是一個總在前線奮勇作戰的英雄。但埃涅阿斯揮起強有力的手殺死了兩個丹內阿人,即克瑞同和俄耳西科羅斯,他們是狄俄克賴斯的兒子,從小一起在伯羅奔尼撒的弗賴城長大,勇猛得像兩頭雄獅一樣。為了報仇雪恨,阿伽門農的兄弟墨涅拉俄斯揮動長矛,像狂風似的投入戰鬥。戰神阿瑞斯慫恿他前進,希望他會被埃涅阿斯砍倒。涅斯托耳的兒子安提羅科斯為國王的生命擔心,當兩個英雄舉矛廝殺時,他急忙奔到墨涅拉俄斯的身邊。埃涅阿斯看到對方又來了一個幫手,連忙退了下去。墨涅拉俄斯和安提羅科斯搶出了兩位朋友的屍體,交給自己人守衛,接著他們又回頭廝殺。

赫克托耳率領最勇敢的特洛伊人衝了過來,戰神親自與他一道作戰。狄俄墨得斯看到戰神走來,大吃一驚,對士兵們大喊:“朋友們,不要為赫克托耳的勇敢而感到驚訝;他的身旁有神衹護衛!”正說著,特洛伊人已經逼近。赫克托耳殺死了一輛車上的兩個勇敢的希臘人。忒拉蒙的兒子埃阿斯趕過來,為他們報仇。他用長矛擊中了特洛伊人的一個盟友安菲俄斯,使他栽倒在地。特洛伊人槍如飛蝗,朝他投過來,阻止他剝取屍體上的鎧甲。

在戰場的另一部分,可怕的惡運驅使著赫拉克勒斯的兒子特勒帕勒摩斯向呂喀亞人薩耳佩冬走去。他老遠就向他的對手大聲叫罵道:“你這個從亞細亞走來的膽小鬼,敢誇口是宙斯的兒子,可知道赫拉克勒斯乃是我的父親!你是一個懦弱的人,即使你今天變得勇敢了,也難逃一死!”薩耳佩冬憤怒地說:“如果我直到今天還沒有取得戰鬥的榮譽,那麼現在你的死將給我增添光彩!”說完話,兩個英雄揮舞著長矛拚刺起來,薩耳佩冬刺中過分傲慢的對方的喉嚨,使他倒在地上死了。同時特勒帕勒摩斯也刺中薩耳佩冬的左腿,但他的父親宙斯不願意他死,因此,他的朋友們急忙拖著他離開戰場。居然沒有人發現,薩耳佩冬的腿上還拖著那根鏢槍。

奧德修斯在呂喀亞人失去了首領的隊伍中混戰,他快要追上正在逃跑的薩耳佩冬時,赫克托耳急忙趕來了。薩耳佩冬以虛弱的聲音對他喊著說:“別讓我落在亞各斯人的手裏;保護我,即使我不能回國看到我的妻兒,也要在這座城裏咽下最後一口氣。”赫克托耳沒有回答,他隻是勇猛地驅逐薩耳佩冬周圍的希臘人,連奧德修斯也不敢再往前一步。薩耳佩冬的朋友把他抬到離中心城門不遠的一棵高大的山毛櫸下。他的青年時代的朋友珀拉工從他腿上拔出槍頭。受了重傷的薩耳佩冬痛得昏了過去。不久,他又蘇醒過來。一陣涼爽的北風吹過,又使他恢複了精神。

現在,阿瑞斯和赫克托耳並肩作戰,迫使希臘人漸漸後退,一直退到他們的戰船上。赫克托耳一人殺死六個希臘英雄。

赫拉從高高的奧林匹斯聖山上,看到特洛伊人在阿瑞斯的幫助下屠殺希臘人的血腥場麵,感到十分震驚。按照萬神之母的吩咐,雅典娜已將戰車準備好,車輪是青銅鑄的,外麵包金,車輪是白銀的,軛具是黃金的,閃閃發光。赫拉給戰車套上她的飛馬。雅典娜也穿上父親的鎧甲,頭上戴著金盔,手持畫有戈耳工頭像的盾牌。她帶著長矛,縱身跳上戰車,坐在金鏈係著的銀椅上。赫拉在她旁邊揮舞鞭子,所以飛馬奔跑得更快。由時光女神看守的天宮大門自動打開,於是兩位偉大的女神駛過雄偉的奧林匹斯聖山。她們看到宙斯坐在山頂上。赫拉勒住馬韁,停下來對他說:“你的兒子阿瑞斯違背天命,屠殺希臘人,難道你不感到憤怒嗎?阿佛洛狄忒和阿波羅唆使戰神作惡,你沒有看到他們多得意嗎?現在請你允許我去狠狠打擊這個狂妄之徒,讓他趕快離開戰場!”

“你可以去試試,”宙斯回答道,“讓我女兒雅典娜和他對陣,她知道如何與他作戰。”現在戰車在空中飛奔,上麵是繁星密布的青天,下麵是高山和地,最後它降落在西莫伊斯河與斯卡曼德洛斯河彙合的地方。

兩個女神迅速地來到戰場,她們看到一群士兵正擠在狄俄墨得斯的四周。赫拉變作斯屯托耳走近他們,用洪鍾一樣的聲音大聲喊道:“亞各斯人,你們不感到害臊嗎?難道隻有阿喀琉斯和你們一起戰鬥時,你們才能戰勝敵人嗎?”丹內阿人聽到責罵聲,頓時受到激勵,增添了勇氣。雅典娜開出一條路,直接來到狄俄墨得斯的麵前。他正靠在戰車上,讓風吹涼被潘達洛斯用箭射中的灼熱的傷口。他的大盾的帶子吊在肩頭的壓力和淌下的汗水使傷口陣陣發痛。他兩手軟弱無力,好不容易才拉開帶子,擦幹血跡。雅典娜抓住馬軛,手臂倚在上麵,對他說:“看來,堤丟斯的兒子一點兒也不像他的父親。他的父親雖說是小個子,但比任何人都勇敢。他在底比斯城外作戰,雖說違反了我的意誌,但他如此勇敢,所以無法拒絕對他的援助。你在今天也可以得到我的保護和援助,但是我搞不清你是怎麼一回事,你是因為久戰勞累呢,還是因為害怕而四肢麻痹了?在我看來,你不像凶猛的堤丟斯的兒子。”狄俄墨得斯聽到她的話,驚訝地抬頭看著她,說:“我已經認出你了,你是宙斯的女兒,我不想對你隱瞞真情。我後退,既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無力,而是因為一個強大的神衹逼得我這樣的。是你從前給了我一雙慧眼,所以我認出了他。他是戰神阿瑞斯,我看見他率領特洛伊人作戰。我毫無辦法,隻好退到這裏,而且命令其他的希臘人也集合到這裏,他們都在我的周圍。”雅典娜聽了他的話回答說:“狄俄墨得斯呀,從現在起,你不用害怕阿瑞斯,也不用害怕其他的神衹,因為我是你的堅強後盾。勇敢地駕起戰車,向戰神衝去!”

說完,她朝狄俄墨得斯的禦者斯忒涅羅斯打了個手勢,他會意地從戰車上跳了下來。雅典娜跳上車,坐在他的座位上,抓住韁繩,揮起馬鞭,駕著戰車朝戰神阿瑞斯直撲過去。阿瑞斯剛剛戰勝了最勇敢的埃托利亞人珀裏法斯,正在剝取他的鎧甲,他看到狄俄墨得斯站在戰車上向他衝了過來,女神雅典娜把自己掩在看不透的濃霧裏。阿瑞斯隨即丟開珀裏法斯,奔向堤丟斯的兒子,用長矛瞄準英雄的胸脯。雅典娜用看不見的一隻手悄悄地接住長矛,讓它改變了方向。狄俄墨得斯從戰車上站起來,雅典娜讓他的長矛擊中阿瑞斯的小腹,剛好在鐵腰帶的下方。戰神大吼一聲,如同千萬個人的吼聲合在一起,特洛伊人和希臘人聽得毛骨悚然,他們以為聽到了宙斯的雷聲。

隻有狄俄墨得斯看到阿瑞斯駕著雲團像旋風似的朝天空飛去。戰神來到天上,坐在父親身旁,將傷口指給他看。宙斯臉色陰沉地對他說:“我的兒子,別再抱怨了!在奧林匹斯聖山的神衹裏,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了。你總是喜歡戰爭、搏鬥。你的倔強和執拗的態度更像你的母親赫拉。不過,我還是不願意看見你忍受創傷的痛苦。神衹中的醫生弗厄翁會給你治療的。”

同時,其他的神衹也回到奧林匹斯聖山,以便讓特洛伊人和丹內阿人自行作戰。忒拉蒙的兒子埃阿斯首先衝入特洛伊人的陣地,用槍刺中了強有力的色雷斯人阿卡瑪斯。接著,狄俄墨得斯也殺死了阿克緒羅斯和他的禦者。三位英勇的特洛伊人死在墨喀斯透斯的兒子歐律阿羅斯的手下,奧德修斯殺死了特洛伊英雄庇底狄斯,透克洛斯殺死了阿瑞塔翁;阿布勒洛斯躺在安提羅科斯的腳下;埃拉托斯被阿伽門農殺死。阿達斯特洛斯在回城途中被馬顛在地上,被墨涅拉俄斯活捉。這俘虜抱住墨涅拉俄斯的雙膝,苦苦哀求:“放我一條命吧,阿特柔斯的兒子,我的父親會拿出大量的珠寶和黃金給你,作為我的贖金!”墨涅拉俄斯聽了他的話幾乎已經心動了,但這時阿伽門農向他走來並斥責他說:“墨涅拉俄斯,你對敵人發慈悲嗎?特洛伊人沒有一個能逃脫我們的懲罰,哪怕是在母親懷裏吃奶的嬰兒也逃脫不了!”墨涅拉俄斯聽到這話,隻得拒絕了他的求饒,讓阿伽門農挺起長矛把他刺死在地。亞各斯人蜂擁而上,涅斯托耳在後麵大聲呼喊:“朋友們,別隻顧停下來搶奪財物,剝取戰利品。現在是動手殺敵的時候,以後有時間再慢慢地收取戰利品。”

特洛伊人幾乎大敗,往城裏逃走了,幸好普裏阿摩斯的兒子,可以從鳥兒飛翔預卜未來的赫勒諾斯對赫克托耳和埃涅阿斯說:“朋友們,一切都指望你們了。你們必須把逃跑的人都攔在城門口,這樣我們仍能恢複戰鬥力,戰勝丹內阿人。埃涅阿斯啊,這是神衹給你的任務。而你赫克托耳,你應立即回特洛伊去,告訴我們的母親,請她動員城裏的貴婦人到雅典娜的神廟去,將最貴重的衣服獻在女神的膝上,並答應給她祭供十二頭肥壯的母牛,請女神憐憫我們特洛伊的婦女、孩子和她們的城市,幫助他們抵抗這個可怕的狄俄墨得斯。”赫克托耳急忙趕回特洛伊城去。

格勞庫斯和狄俄墨得斯

在戰場上,呂喀亞人柏駛洛豐的孫子格勞庫斯和堤丟斯的兒子狄俄墨得斯從各自的隊伍裏衝了出來。狄俄墨得斯逼近對手,看著他說:“高貴的英雄,你是誰?我在戰場上從來沒有見過你。現在,你卻以超群的勇氣,前來抵擋我的長矛。我警告你,阻攔我的人都必死無疑。如果你是化身為人的神衹,那麼我就不跟你作戰。因為我害怕神衹發怒,不願反對永生的神衹。如果你是一個凡人,那麼就請過來,結果你也難免一死!”

希波洛庫斯的兒子聽了這話,回答說:“狄俄墨得斯,你為什麼要問我的身世呢?我們人類如同林中樹葉,它在風中凋零,又在春天重新發芽!你實在想知道,那就聽著吧,我的祖先是埃洛斯,他是赫楞的兒子。埃洛斯生了足智多謀的西緒福斯,西緒福斯生下格勞庫斯;格勞庫斯的兒子是柏勒洛豐,柏勒洛豐的兒子是希波洛庫斯,我正是希波洛庫斯的兒子,叫格勞庫斯。我的父親派我前來特洛伊,我應該為祖先爭光。”“尊貴的王侯,你我原是世交,我們的祖輩就是朋友。我的祖父俄紐斯曾在他的王宮裏接待過你的祖父柏勒洛豐,讓他住了二十天。我的祖父贈給你的祖父一條紫金腰帶,你的祖父回贈了一隻雙耳金杯。這金杯現在還保存在我的家中。所以,你如果到亞各斯去,當然是我的客人;我如果到呂喀亞去,你就是我的東道主。在戰場上我們不應該動武。有足夠的特洛伊人可供我殺戮,也有足夠的希臘人可供你刺殺。讓我們交換一下武器吧,也好使別人看到,我們是如何尊重我們先祖的友情。”於是,兩個人從馬車上跳下來,互相握手,並立誓友好。格勞庫斯把自己的金盔掉換狄俄墨得斯的青銅甲。這就好像以一百條牛交換九條牛一樣。

赫克托耳在特洛伊城

赫克托耳來到了中心城門,走到宙斯的山毛櫸下。在這裏,特洛伊的婦女們團團圍住他,不安地向他打聽丈夫、兒子、兄弟以及親友的消息。他無法一一回答每個人的問題,隻是要求她們向神衹祈禱。不過,很多人都從他那裏聽到了可怕的消息。不一會,他來到父親的宮中,這是一座豪華的建築,周圍有由粗大的石柱支撐著的寬敞的廳堂,裏麵有五十間相連的大理石宮室。這裏是王子和他們的妻子居住的地方。內廷的另一邊有十二間相連的大理石建築的廳堂,這裏是國王的女兒女婿們居住的地方。宮殿由高大的城牆圍繞,構成一座牢固的衛城。在這裏赫克托耳遇到了他的善良的母親赫卡柏,她正要到她最喜愛的女兒拉俄狄克那兒去。年邁的王後急忙朝兒子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又是擔憂又是愛憐地問他:“兒子,你怎麼離開了戰場?想必是希臘人加緊圍攻我們,所以你回來祈求宙斯的。我要給你送上最珍貴的美酒,使你可以祭供萬神之父宙斯和其他的神衹,你自己也可以喝一口提提精神。對一名疲勞的戰士來說,酒最能振作精神!”

赫克托耳回答她:“親愛的母親,我不要酒,免得我四肢無力。我也不想用一雙不潔的手給萬神之父舉行灌禮。母親,我請求你,帶著最高貴的婦女們手持熏香到雅典娜神廟去,把你的最華貴的衣服獻給她,並答應給她十二頭肥壯的母牛,祈求她保護我們。同時我去喊兄弟帕裏斯上戰場。即使他被大地吞沒,我也不憐憫他,因為他是生來要使我們全城毀滅的。”

母親照兒子所說的去做。她走進內室,取出她的美麗的絲袍,這是帕裏斯帶海倫回來時從西頓帶來的。她挑出一件最美麗、花式最鮮豔的絲袍,然後帶著高貴的婦女們來到雅典娜的神廟。安忒諾爾的妻子,即雅典娜在特洛伊的女祭司特阿諾給她們打開神廟的門。婦女們圍著雅典娜的神像,舉起雙手向她祈禱。特阿諾從王後手裏接過絲袍,放在聖像的膝上,對宙斯的女兒懇求說:“帕拉斯·雅典娜,城市的保護神,最高貴最偉大的女神,請砍斷狄俄墨得斯的矛吧!請憐憫這城市、婦女和孩子吧!你能保佑我們,我們將給你獻祭十二頭肥牛。”帕拉斯·雅典娜卻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赫克托耳已經來到帕裏斯的宮殿,它在國王和赫克托耳的宮殿附近,赫克托耳和帕裏斯都是單獨居住的。赫克托耳手執一根長矛,矛長丈餘。青銅矛頭和矛杆的交接處用一道金環箍著。他看到兄弟帕裏斯正在房內檢查武器,修理他的硬弓。海倫則坐在她的侍女中間,做著日常的事情。赫克托耳嘲笑般地看著帕裏斯,大聲斥責他:“你坐在這裏過舒服日子,實在是罪過。兄弟,城裏這麼多人因為你都在城外作戰。如果你看見這時有人逃避戰鬥,你也許會責罵他們。來吧,在城市還沒有被敵人攻破並燒毀之前,幫助我們去防守城池!”

帕裏斯回答他說:“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兄弟,我是因為內心悲傷才坐在這裏的。剛才海倫鼓勵我,要我重上戰場;你先去吧,我隨後就來!”赫克托耳沉默不語。海倫麵有愧色,她說:“哥哥,我帶來了多少災難嗬!我寧願在我跟帕裏斯來到這裏之前就葬身大海!現在災難臨頭,我多麼希望我的丈夫能夠勇敢一些,多麼希望他記住自己所受的羞辱和譴責。可是他沒有骨氣,他的膽怯一定會帶來可怕的後果。而你,赫克托耳,進來吧,先休息一下,戰爭的巨大壓力正壓在你的肩頭!”“不,海倫,”赫克托耳回答說,“別如此友好地請我休息,我絕不能休息。我必須回到特洛伊人那裏去戰鬥。你要勸說帕裏斯,使他跟我一起去。現在我還得趕回宮去,看望我的妻子兒子和仆人。”說著,赫克托耳轉身走了。但他在房裏沒有看到妻子。女仆告訴他:“當她聽說特洛伊人遭到打擊,希臘人取得勝利時,她就離開了宮殿,想爬到城樓上去。女傭抱著孩子,隻好跟在她後麵。她心裏焦急得不能控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