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遇(1 / 2)

一連下了半月的雪,此時的梧桐崖早已大雪封山,鳥獸藏跡,卻有人不畏這雪天,一趟一趟的往山上跑,不亦樂乎?

四蹄綁著稻草的戰馬艱難的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兩旁不時驚落的霧凇伴著“咯吱咯吱”踩雪聲,成了漫山遍野唯一的動靜。

山路顛簸騎在馬背上並不好受,那滿臉絡腮胡子的黑麵將軍早已失了耐心,下來牽馬而行。

“主公,這梧桐崖主分明未將您放在眼裏,您又何必一而再的親上梧桐崖?”那黑麵將軍粗聲粗氣的說著,黝黑的胡子上早已掛滿了霜花。

常言道‘事不過三’,即便是禮賢下士,也有個度吧!況且自家主公也不是什麼溫吞慎小之輩,這次倒是讓他看不懂了!

“那金戈以為孤該如何?”前頭馬背上的男子頭戴雪帽冷冷問道。

“這……”金戈撇撇嘴,“末將倒想破他山門,直接擄了人了事。隻怕您……哎,可也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啊!不然還以為我楚秦無人!”要不是怕壞了主公大事,他早這麼幹了,這幾日他們是每隔兩日就往這山上跑,連那梧桐崖主的影子也未曾見過,那茶水倒是喝了不少。

“你就省省吧!這隱世之人都有些脾性,像你這般還不把人給得罪了!”頭戴文士帽的白臉書生搖頭嗤笑。

“難道你這文弱書生還有更好的辦法?”金戈被這麼一激,心中自然不甘。他最是看不上這些個隻會耍嘴皮子的文人,道理一堆一堆的,還不如自個的拳頭好用!

“噤聲,隻要劉國師預言不假,孤自守到那老道出門相見為止!”

聽出主公語氣中的不悅,兩人撇撇嘴不敢再吵。都怪那該死的劉國師,說什麼必須在這年前將那人請下梧桐崖,不然主公大業難成,才害得他們這大雪天還要進山求賢。

眾人默聲又走了一段,卻見那前頭帶路的總管大人一聲訕笑。

“嗬,稀奇稀奇,這亂世果然無奇不有,老夫這五十年還第一次看到如此陰陽顛倒之事!”

一路百無聊賴的二人聞言急忙走上前去,一探那所謂稀奇之事。

前處的另一條小路不知何時拐出一把醬紅油紙傘來,傘下是一男一女。

奇的是,那女子身材高大,五大三粗,若不是綁著丫鬟的發髻,穿著粉色的棉衣,遠遠看著還以為是位強健的仆役。那女子背上伏著個人,帶著雪帽的雪白狐裘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來他的模樣,隻是那腳上穿的雖然嬌小了些,但確實是一雙男靴無疑,這女強男弱的組合猛一下確實既詭異又好笑,也難怪那大總管會直呼“稀奇”。

那躲在背後的男人拿著傘,兩人好似未曾發現這一隊人馬一般,徑直從他們前頭走過。

“奇了,這男人莫非是個病的?不然哪有顏麵讓一女子這般背著?”金戈摸了摸他的絡腮胡說道。

“說這麼多做什麼,跟上不就知道了,我看他們去的方向也是梧桐崖的山門。”

金戈鄙視的送了他一記白眼。這偌大的梧桐崖也就那一處人煙,他們不入山門,這大雪天的上山作甚?!踏雪尋梅不成?

馬背上的人目光盯在二人身上,若有所思。

“攔住他們!”

片刻,隻聽他冷聲說道。

隨行的侍衛少說也有十來人,一聲令下便將二人團團圍住。

那丫鬟打扮的女子怔怔看著攔住他們去路的鐵甲衛士。

“公子,要不要奴婢……”那婢女看著粗狂,卻是個心細的。

“靜觀其變。”

背上的人慢慢抬起頭,看向一旁那發令之人。

此時這主仆四人看清“他”的麵貌後不禁倒吸一口冷聲。

“這這……我們怕是遇上山精妖怪了吧!”金戈以為能美成這樣的,估計便不是人了!

她抬頭的那一刻,落雪聲好似戛然而止,連空氣都隨之靜置。

那人一手執傘一手輕挑帽簷,一雙丹鳳好似罩了霧氣一般,水蒙蒙的竟是墨藍的眼瞳。包裹在雪白裘帽裏的麵龐在霧氣裏漸漸清晰起來,秀長的眉平直入鬢,眸中一片祥和,平靜地神色仿佛遺世孤立,俊朗嬌俏的鼻尖微微有些凍紅,將那張嫩白過頭的臉染上幾分血色。緊抿的薄唇隻著一片淡淡的粉,看著有些病弱,卻掩不住她通身的書卷氣息,她微微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飄然若仙,仿佛不是凡塵之人,若不是她一身男子的打扮,眾人還以為是遇見傳說中的“山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