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夜色融融,天空仿佛被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過一般,入夜時零星的幾點星光,不過片刻功夫就消失不見,眼見地一場瓢潑大雨就要接踵而至。
一道黑影身法奇特,動作極快地在京城的巷道中穿梭而過,間或騰挪縱躍,騰空掠起,最後停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宅邸處。
那道黑影剛剛從圍牆上跳下去,穿過院中假山,在廊下站定,扯掉臉上蒙著的麵巾,借著廊下的燈籠,看清此人身穿一襲黑色夜行衣,身形不高,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一張略顯稚嫩的娃娃臉與他臉上嚴肅鄭重的神情怎麼看怎麼不搭,有一絲別扭。
娃娃臉伸手入懷探了探懷中的東西,然後朝著走廊右手邊快步行去。娃娃臉剛走兩步,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仿佛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地上,劈啪作響。
等娃娃臉穿過長廊在一扇華麗的雕花金絲楠木門外停下時,廊外大雨已然傾盆而下,濺得長廊裏都是水花。
娃娃臉伸手在雕花門上極有節奏敲了三下,靜靜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屋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屋內的亮光瞬間從裏麵流出來,映得廊外的雨水亮晶晶的,隱約間,雨絲纖毫必現。
門裏站著一個身量頗高,長相陰柔嫵媚,穿著一襲月白色錦衣長袍的男子,男子臉上神情似笑非笑,娃娃臉看到他,臉上瞬間露出一抹嫌棄,一言不發直接越過他進了屋內。
男子輕斥了句:“不懂禮數,跟你主子一個德行。”出口的聲音與他的長相截然相反,聲音又粗又啞,典型的公鴨嗓。男子冷哼著將門重重合上,瞬間將亮光擋在屋內。
屋內地方極大,金碧輝煌,四周的擺設都是難尋的珍寶,屋內照明的是四周牆壁上的雕花鏤空鎏金盞裏放置的如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腳踩的地板是用上好的漢白玉打磨而成,一株五六尺高的血珊瑚隨意丟棄在牆角……
已是深夜,屋內卻依然充斥著管弦鼓瑟之聲和伶人的咿呀唱曲之聲,龍涎香香氣彌漫,一派奢華靡靡之態。
娃娃臉見怪不怪,熟門熟路穿過碧色水晶石串成的珠簾,繞過廳中,走到一座紫檀木嵌白玉底座,雙麵繡水墨色高山流水的屏風處站定,神色極為恭敬行禮道:“屬下參見……”
“查到了嗎?”娃娃臉話沒說完,就被屏風後傳來的聲音打斷,說話的聲音仿若玉石相擊之聲,清冷卻極有磁性,又微微帶著一絲慵懶和不耐煩,煞是動聽,讓人忍不住想看看說話的人是何等姿容。
屏風後的管弦之聲和唱曲聲也因著聲音的主人突然開口,頓時戛然而止。
娃娃臉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恭敬道:“屬下甘願受罰,請……”
“那你查到了什麼?”聲音的主人仿佛透過屏風看到了他臉上的猶豫,再次開口打斷。
娃娃臉聞言沉默了一瞬,從懷裏掏出一個卷軸,看樣子應是一副畫軸,剛要遞過屏風,呈給聲音的主人,就被身後著月白錦袍的男子劈手奪過。娃娃臉忿忿地看著月白錦袍男子,可又對他的強盜行徑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