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雕花的長廊，走進寢宮的內室。
細膩修長的手指撫上層層疊疊的紗幔，冰涼的手感，輕輕鬆手，任憑從手背滑下。
霰清不過去，看著躺在龍床上的正德帝。
老皇帝幽幽轉醒，抬眸，看向自己的“兒子“，沒有光，他眼中的神色叫人無法猜測，“清兒。”
霰清還是沒動，定定的立在那裏。
“唉。”正德帝長歎了一口氣，看著和心愛之人有六七分像的孩子，沙啞的開口，“你可願意當這皇帝？”
霰清掀唇，輕問，：“為什麼。”不是問句，而是平靜地陳述語氣。
正德帝似是沒想到霰清會如此問，他怔愣。“你是我和你母妃唯一的······”
話還未說完，霰清猛地打斷他，“若是我不願呢？你會怎麼做？”
正德帝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霰清，卻看見一向淡漠的霰清紅著眼眶，半是嘲笑半是諷刺直勾勾的瞅著他。
“我，我···”正德帝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捂著心口看著霰清。
“你？你怎麼？你還什麼臉麵提起母妃？你當年是如何向母妃承諾的？可你又是怎麼做的？你配當我的父皇嗎？你不配！”霰清狠狠的盯著正德帝，眼裏晶瑩閃閃。
一連幾個問句讓正德帝啞口無言，神情痛苦，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讓霰清過去。
霰清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正德帝無力地垂下手，“清兒，你知道的，父皇是皇上，況且當年你母妃設計陷害讓朕失了一個孩子。”
“嗬！”霰清大笑出聲，“你難道真的覺得母妃會是那樣的人？你會不知道究竟是母妃設計陷害還是別人設計陷害母妃？你當年許諾過什麼？你食了言，母妃那麼愛你，她甚至可以和那麼多女人分享一個你！可是你卻從來不曾體會母妃的苦，隻憑片麵之詞就把母妃囚於冷宮，你根本不配得到母妃的愛！”
“不，不是這樣的，清兒，你，你聽我解釋！”正德帝麵色激動，喘著粗氣。
“你該解釋給母妃聽，而不是我。你負了母妃，為了鞏固皇位納了三千後宮，你忘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了嗎？”霰清冷漠地說著傷人的話。
龍床上的正德帝漸漸失了聲音，霰清終是走過去。
正德帝卻慢慢地別過頭去，虛弱地開口，“總、總歸是、我、我負了你母妃。”
“是啊，過奈何橋喝孟婆湯的時候可千萬別喝，忘了我母妃，來世還怎麼補償她？”霰清吐出一口氣，說。
“好。”
朦朧中，正德帝看到女子朝他伸出手來，朝他彎著唇角笑。看到十裏桃花林成片的粉色都成了那女子的背景，他扯出一抹解脫樣笑，緩緩地緩緩地闔上了眼，遮蓋住了一生的風雨滄桑。
霰清走出寢宮，頭頂是燦爛的天空，晚霞灼灼燒了百餘裏。身後傳來“皇上駕崩”的聲音。她張開雙臂，感受著傍晚的微風徐徐的拂過她。
突然流了淚，淚珠一顆一顆的掉下來，她卻閉著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