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他媽因為這首詩等了他爸三年,三年的時間兩人一直都是書信往來,如果是現在的異地戀,有多少人能忍受長期分居兩地的苦相思呢?
至於後來他爸為什麼改行,好像是有學生家長誣告了他爸受賄,那學期他爸正在競選校主任,每每說起這事他母親就會在旁邊不平,兩個人後來都辭職不做了。
雖然他們的愛情沒有多少大起大落,但就是這樣一段細水長流的感情促成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死與闊。
最終老太太還是哭暈在了靈堂,王家上下亂成一團。
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祭奠完便匆匆告辭離開了,回去的途中,我接到了霍辰風的電話,他問我有沒有在家?這兩天怎麼也不聯係他?
當時我正坐在大巴靠窗戶的位置,心情複雜的看著外麵一瞬而過的青山綠水,聽他的說話口氣,像是要過去我家找我。
我跟他說,我沒在家,這兩天處理了點事,沒有跟他打電話,然後又問他找我什麼事?
他在那邊低聲說:“下雨了,你不知道嗎?”
我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今早上跟我媽從嵐城離開還沒下雨,但那天氣下雨不過是早晚的事,而且我這邊現在也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秋天本就是一個多雨的時節,我沒有過多的去理解他話裏的意思,嗯完那一聲便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子在坑坑窪窪的路上搖搖晃晃,晃得我頭昏腦漲想睡覺,再加上外麵的路被雨水淋的稀鬆,輪胎有些打滑,車廂內又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哭了一路,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大腦基本上處於卡殼狀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霍辰風大概是察覺了不對勁,依著平時我這不喜歡帶傘的性格,剛剛又跟他傳達了不在家的信息,所以按理說我肯定是被困在某一個地方,但我卻沒有叫他過來接我,這很明顯的存著問題。
他厲聲問:“你在哪?有帶傘嗎?”
我靠在窗戶上的腦袋時不時跟玻璃窗呯呯碰碰撞在一起,他這麼問,我抬起頭左右張望一番,我媽因為我的動作,靠在我肩上疲憊的睜了睜惺忪的睡眼,她看起來很累,這兩天我和沈盡歡在家裏慪氣,她看著也焦心。
我低聲跟我媽說了句沒事,讓她靠在我肩上再睡會,我見四周都是高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能老老實實的和他說:“王天銘的爸死了,我和我媽趕了過去吊唁,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我不知道霍辰風聽到這句話會是什麼反應,但我覺得我沒必要瞞著他。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會,就在我準備跟他說掛電話了,大巴車突然像撞到了什麼東西,刹車刹的太急發出一聲尖銳的巨響,車子上所有人都被嚇的驚叫出聲。
急刹車那一瞬,大家身子慣性的往前傾去伸手抓住前麵的座椅靠背,我捏在手裏的手機因為一時慌張直接摔了出去,靠在我肩上休息的我媽也嚇了一跳,睜開眼時是滿眼驚恐:“怎麼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在確定沒有人造成受傷,跟車的售票員下去檢查了導致車子打滑的原因,臉色不好的說:“輪…輪胎應該是嚴重受損爆胎了。”
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司機把車停好後,跟著下車檢查,不下車還不知道,下車後司機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怪不得售票員表現的那麼緊張,原來車子尾部輪胎剛好卡在懸崖邊上,公路邊的欄杆因為常年失修,純粹是個擺設,車子上的人重心稍有不慎就很可能摔下去車毀人亡。
司機隻有故作鎮定的站在下麵告訴我們讓車內最後麵的人一個接一個出來,秩序不要亂,車上的人基本都是一團霧水,後座的卻是膽戰心驚,紛紛拿著東西就一個勁的往前麵竄,前麵的人看見後麵那些人神色不好,也跟著爭先恐後下車。
我扶著我媽隨波逐流的下車。
下車後,個個一副驚恐萬分的臉,同時也在慶幸有驚無險。
我轉頭見我媽臉色特別難看,有些擔憂,要是她在這時候發病,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還好今天帶了傘,雨越下越大,我一邊撐著傘,一邊問她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