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盡歡語無倫次的話,我聽得似懂非懂,還沒來得及去思考,她顫抖厲害的手便指向了父親,她臉上的淚水就像外麵的傾盆大雨,她滿臉報複的痛快,失去理智的聲嘶力竭冷笑著:“你既然要這麼想,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你本來也就是一個殺人犯,躲躲藏藏這麼多年,你還想讓我說出多好聽的話?”
我爸讓沈盡歡氣的渾身發抖,我仿佛看見暗影中的我爸臉在狠狠抽搐,他伸手又想打沈盡歡,但蒼老的手才剛伸到空中就開劇烈顫抖,口中咬著的一個你字切齒的還沒說完就讓沈盡歡把他猛地一推。
我爸趔趄的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
沈盡歡看也沒看一眼,從他身邊直接拉開門跑了出去。
在她衝出門那刻,漆黑的夜空中驚現出一道電閃雷鳴將客廳一瞬照的透亮,我清晰的看見父親長滿皺紋的臉上全是晶瑩的淚水。
他撐著沙發,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顫抖的身體在黑暗中搖晃了兩下,讓我始料未及,我爸突然往後倒了下去,看著我爸倒下去的那刻我像忽然失聲了一樣,心髒猛地一沉,衝過去想要接住我爸,可我離他有一段的距離,根本來不及。
一聲重物倒地沉悶的響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旋。
我衝過去時,我爸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頭頂,手還指著門的方向,他用盡力氣的說了一句:“盡…盡…盡歌…快去…去把你姐追回…回來……”
看著我爸的模樣,我手足無措,頓時崩潰的哭了起來,一邊對著他連連點頭一邊向他說:“好,我去找我姐,我找她,你一定要撐住,我現在現在就打電話,你不能睡,不能睡知道嗎?”
我怕極了,我特別怕父親閉眼睛,我從地上爬起來,滿世界的找手機,可我卻忘了我的手機讓喬如斯摔了,父親固執的拉著我,反複的說著一句話:“盡歌…盡歌,找你…找你姐…你快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全身都在抽搐,嘴角不停的冒著白沫,我抱著父親僵硬身體的手在顫抖,我抖抖索索的從父親口袋裏摸出手機,也沒理會他的話,拿著手機反反複複按了好幾次才把醫院的電話打出去。
等急救車來我們家,我已經感受不到我爸的鼻息,我不停的掐著他人中,要不是他心口還有微弱的起伏,我可能都以為他去了,我在旁嚇得手腳冰涼,看著被台上救護車戴著氧氣罩的我爸,握著他手,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我哽哽咽咽的說:“爸…爸你再堅持一會,馬上到了,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你不是讓我去找沈盡歡嗎,她還沒回來,你不能有事,爸你聽得到我說話對嗎?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媽媽還在等你呢!媽媽還在醫院等你!”
我握著我爸的手貼在我淚流滿麵的臉上,我能感覺到他指尖微微動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跟他說了些什麼,隻是希望他的意念能讓他撐著好好活下去。
到醫院醫生抬著擔架快速的把我爸抬上了手術推車,外麵正下著瓢潑大雨,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渾身都是軟的。
下車時我一不小心跌在了地上,膝蓋直接遁地,一股疼痛直鑽心髒,我被雨水淋的眼睛睜都睜不開,其中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我了扶起來,問我是不是病人家屬?
我哭著說了句是,他向我簡單詢問了幾句我爸以前的情況,然後讓我去把該辦的手續辦了,現在病人立馬送去搶救,我看著躺在手術推車上臉色慘白的我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嗚咽著向那醫生點頭。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媽心髒病犯了,她去醫院看病,帶著我一起去了醫院,她在檢查,我一個人無聊,不知怎麼就走到了醫院地下室的太平間,當時我看著那些擺放整齊一排一排的立體冰箱似的箱子,好奇走了過去,裏麵有一位醫生正從一個冰棺箱子裏取出一具屍體準備拿去殯儀館火化。
我看著那具被抬出來的屍體周身都冒著冷氣,那張灰白像鉛筆顏色一樣的臉嚇得我站在那裏哇哇大哭,回去後,就生了一場大病,發燒昏迷不醒,在醫院打針輸液,什麼檢查都做過了,醫生們也束手無策了,我還是燒的迷迷糊糊。
最後我們隔壁的一個老婆婆說我可能是刹住了歪風邪氣,遇上這種事情請個神婆來家裏做場法事把邪氣驅驅就會好的。
我爸媽原本也不信這些,但眼看醫院都治不好,隻能抱著試試的心態,然後就請了神婆,那神婆在我們家裏擺起了法壇,滿屋子都貼著符文,稀奇的是我病真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