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盡歡讓我問的沒頭沒腦,白了一眼說:“發什麼神經,你到底想問我什麼?難道你瞞著家人早戀了?”
我嘴角抽了抽,在她要開口教育我的時候,我說了句沒有,心裏想著自己可能是真有病,怎麼就信了霍辰風那種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人胡謅出來的謊話。
那次撞見白雪跟王天銘偷情,我被她推下樓的確摔壞了腦袋,但實際上我沒有得失憶症啊,如果我小時候或者是以前跟霍辰風有糾葛,我姐不可能不知道,可上次沈盡歡是見過霍辰風的,她也沒什麼異常!
這樣一想,我越發肯定是他在故弄玄虛,便沒再繼續想下去。
沈盡歡拍了拍我肩,懶洋洋的說:“我不行了,太困了,本來打算睡覺的,結果喊來醫院給臭罵了一頓,你自己想好了再進去吧,最近老太太脾氣有點不好。”
我嗔惱了她一句:“還不是被你氣的,多半是聽說你又成無業遊民了。”
沈盡歡揉了揉幾乎快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你少教訓我,不知道是誰巴不得我不去那裏上班。”
我無奈的笑了一聲,看她黑眼圈都有了,臉色也有些黃,整個人都沒精打采,也沒再跟她多說,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反正我是養足了精氣神,一夜好眠,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從酒店醒過來。
沈盡歡扒著亂糟糟的頭發離開後,我在病房外猶豫了很久,才走進去。
我爸正坐在床尾給我媽仔細的剪著腳趾甲,我爸算得上退休工人,自從退休後他就一直閑在家裏,得了空便去小區外麵和那些老頭喝茶聊天,下下棋,一天過得倒也悠閑。
隻不過在我媽進了醫院,他基本就在醫院住下了,似乎在我爸眼裏,有我媽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我爸看見我的時候,給我媽剪腳趾甲的動作一僵,他溫和的神情瞬間凝固,臉色微沉的在我肚子上停留,皺起了眉。
他把指甲刀放下,看了眼睡著的我媽,對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給我媽把被子蓋好,拉著我出了病房,我爸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在等我說。
我眼圈一紅,還是怕他們擔心,撒了謊:“前段時間去檢查,醫生說孩子腦子裏有積水,生下來會不健康,所以……所以把孩子流掉了。”
說到最後,想起沒多久前還在我肚子裏的孩子說沒就說沒了,聲音哽咽了一下。
我爸低歎了口氣,拍了拍我肩:“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麼久都沒來,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和天銘現在都還年輕,孩子早晚還會再有。”
我點了點頭,沒打算說和王天銘離婚的事,我爸眉眼裏透著滄桑:“你好好養好身子,平時抽空來醫院多陪陪你媽吧,她現在是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我爸心事重重的把話說完,神情有些哀傷,佝僂著背出去了,他說他要去超市買點生活用品,讓我在這看著我媽。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轉身進了病房,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指甲刀,坐在我爸剛坐的位置繼續把我爸給我媽沒剪完的腳趾甲剪了。
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給她剪指甲,動作有些笨拙,剛剪了兩個就把我媽驚醒了,她睜開眼的時候,我對著她微微笑了笑。
她也溫和的笑著坐起身看向我,讓我過去她身邊坐。
我挪到她跟前,她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僵在嘴邊,我知道我媽要說什麼,便將剛剛給我爸解釋的話又說了一遍給我媽聽。
我媽心疼的拉著我手,說了句苦命的孩子,又安慰了我一番,問我身體好些沒?
為了不讓她擔心,我特意在她麵前轉了一圈:“已經全好了,你看,這不什麼事都沒有!”
我媽大概是見我氣色不錯,現在又安然無恙的在她麵前,也才放下心,讓我坐她身邊,她好好看看。
我媽細細的看我了好久,粗糙的手一遍又一遍摸著我的臉,說了句瘦了,讓我這段時間好好養養,畢竟那孩子五個多月了,也相當於是生了孩子,還跟我說了些女人生孩子後的保養方法。
我好久沒這樣認真的聽她說話了,她說的,我全都依一記下了。
聽我姐說這段日子我媽的心髒病反反複複,有很多次她被病痛折磨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以前雖然也有這樣,但很少,我記得有一次她疼的受不了,也不知道在家裏哪找到的一瓶農藥,張嘴要喝,卻被我及時看見了。
如果不是恰好削好水果端進去看她,或許我早就沒機會像現在這樣聽她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