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如一頭頭猛獸,肆無忌憚地舔噬著這座曾經富麗堂皇的宮殿。沒有一絲征兆,就是這樣,這樣無情地把黑漆漆的夜空浸染得血色明亮。
宮殿中,府邸內。
少年握著長劍,緩緩逼近,目光是一反常態的冰冷,明眸平淡如水,沒有一絲漣漪。
“告訴我,為什麼?”他沒有開口,聲音卻如雷鳴,把少女本已支離破碎的心震得更七零八落。
“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好嗎,不要殺我,不要…….”少女蜷縮在角落裏,熊熊的大火把她的臉映得通紅,一條橫梁突然隕下,隻是一瞬,她那淺粉的羅裳即被染得殷紅,紅得世界悲涼。
少年冷眸如初,長劍脫手刺去,隻是淡淡一句
“你我此生,恩斷義絕。”
江南的煙雨總是泛著濃濃的情意和淡淡的幽香,水波瀲灩,山色空濛,綿綿青絲纏繞,淡淡桂花飄香,香溢十裏秦淮。
“小姐,怎麼今天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又發噩夢了?還是以前那個夢嗎?你怎麼老是發這些夢啊?說好了今天要痛痛快快的玩的,你不要老是這樣子嘛,來,開心一個。”少女望著身邊嘰嘰喳喳的侍婢那搞怪的表情,不由得抿嘴一笑。"這樣就對了嘛,大過節的,就是應該這樣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嘛,嘻嘻.”
中秋佳節,江南這裏自然少不了一番熱鬧。各家各戶都是掛上了一個個的大燈籠,街旁路邊,滿是喜慶,雖然燈籠不是春節的那種紅豔,但其中確是有它獨特的韻味。江南水鄉各處滿是那醉人的吆喝聲,路邊小攤上那沁人的月餅之香更是百裏可聞。
“小姐,快看,快看那裏,好醜的一個老頭哦!“少女微微側目,便是沿著侍婢所指方向看了過去。然而此時,她卻是恨不得有個洞能讓她鑽進去。因為她發現老人也是在看著她,頓時,她那含嗔微哂的小臉便是泛起了一抹緋紅,她分明的感覺到老人那淩厲的目光似是在責怪著自己的無禮,但卻又泛著無限深情。內心之中也在此時此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以及一種熟悉的感覺,她隻是低著頭,雙腳似是不受控製般就這樣站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侍婢的嬉笑聲仍在耳邊,她甚至是極端無禮的將老人乞食用的缺了口的缽子踢於一邊。少女心頭突然泛起了不安。
“小青,不得無禮。”她輕喝了身邊的侍婢,然後徑直走了過去,把老人那被踢翻了的缽子撿起,放了幾兩銀子,轉身把侍婢也叫了過來,對老人說:“老人家,真的不好意思啊,小青她也是年少無知您就大人有大量,希望您就不要跟她…….”
“哼,是沒有教養吧!”老人沒有抬頭,淡淡的道。少女和小青皆是一怔,分明是被老人那突如其來的反擊嚇到了。前者還好,後者則是頓時惱羞成怒了
“小姐,我們走,不要理這種死乞丐,不識好歹,都不知是不是有病,在這裏瘋言瘋語的。”語罷,便拉著少女轉身欲走,罵罵咧咧的聲音更是招來了周圍許多人的圍觀。小青也沒有多理會旁人的閑語,一手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手拉著少女的手,欲“殺出重圍”。
少女呆呆的看著老人,神情竟然有種莫名的恍惚,一種奇怪的感覺由丹田蔓延至全身,身體之內是一種久違的舒暢,靈魂彷如脫離了地心引力般,飄飄然如羽化登仙。她的靈魂就這樣,這樣踏著七彩祥雲,來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這裏月光如練,就像漂白過的綢緞,絲絲縷縷如夢若幻,寧靜而清澈。清澈得使人忘卻了一生霜塵。心中僅存的一些凡塵俗念也仿如隔世流光沐浴在月光之下般一點點的褪去,僅剩的唯有那無盡的寧靜。
月光之下是沐浴於清澈之中的一片廣闊無垠的白沙,白沙綿延千裏,一望無際。那白沙堆砌而成的小山丘正泛著銀光,與高空之中月亮散發出來的冷光遙相呼應。置身其中,紅塵念斷,俗事流逝。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潔白無瑕。
少女置身此景,看著一縷又一縷的銀光飄搖於眼前,內心卻沒有那本該有的平靜,心中思緒翻滾,洶湧澎湃的意念使得她腦海中傳來了無以言表的感覺,溫馨,失望,依賴,絕望…….一波又一波的情愫終是讓少女陷入了無盡的空虛,她抱著頭,蜷縮著身子在白沙裏哭泣,哭聲驚破了這裏的寧靜,淒然得使人見而生憐。
月光下,在那包裹在無限銀光的世界裏,在那不見盡頭的虛無中,卻在少女哭聲的驚擾下,突然從半空中拉下了一幕虛幻。但是在少女的眼裏看來,卻又是那麼真實。這虛幻之境猛然之間在少女的眼中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亮,閃耀出的銀光,似是要把這世界吞沒。。
看著眼前的銀光素裹,少女揉了揉眼睛,身體卻是不由自主的要撲向其中。就在這一步一步的驚恐中,少女不知不覺便陷入了那幻境裏。然而,也就是一瞬,心中又是湧出了一絲甘甜。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啊,要說為什麼,少女自己卻是又說不出所以然。她隻是依稀記得,在這裏,有一個老人總是在那銀光閃閃的樹旁輕輕喚著她的名字,月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