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父親這兩個字,我曾沉溺過,也曾怨恨過,更悲哀過,甚至於到最後,變的淺淡了。
我以為的無所謂,在這一刻我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眼眶忽然就紅了,心裏又是一片酸澀難言。
我忽然想起,在我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每日都會把我背在他寬闊的肩上,一隻手扶著我小小的身子,另一隻手拿著我愛吃的糖葫蘆。
他總是那般眉目慈愛的看著小小的我,對我說:“小忘憂,爹要給你最好的一切。”
其實,他那時候真的給了我所有孩子豔羨的一切,就是他給我的極致的疼寵,才讓我養成了以前那副勇敢無畏,灑脫的性格。
他給我的,什麼都是最好的。
神界至寶綠纓珠是他在登上帝君職位後得到的第一件寶物,那時候,他還是那般疼寵我,放縱我,就連綠纓珠也毫不猶豫的就送給我當做我的護心寶珠。
冥冥之中,或許真的是命運作祟,他曾給我的綠纓珠,在如今保我免於灰飛煙滅。
時隔那麼多的時光,這一次,我終於喊出了這兩個我都快陌生的字。
“忘憂……”帝君身形一震,看著我,那雙眼裏泛起了點點淚花,嘴唇顫顫的,卻隻喊了我一聲。
“記住你說過的話,好好對母親。”我揚起一抹微笑,對帝君,不,應該是父親說道。
“我,我知道,我知道。”父親有些手足無措,站在那裏慌亂的像個孩子。
“我……能去看看母親嗎?”我點頭,又問。
“這……她把她自己鎖在了鳳闕宮,又用她的命設了結界,我沒辦法進去。”父親的一臉沉鬱,搖著頭說道。
我一怔,用命設了結界?好像和我曾經墜下齊霧崖那時候一樣呢。
為了不讓師父下崖救我,我用我的命做了最後的結界。
我失去生命,結界才消失。
以命結界,結界破,人必死。
師父抓著我的手驀地一緊,我轉頭,果然,他也想起了從前的事。
他微微皺眉,如玉的臉上有些沉悶。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似是寬慰,隨後便對父親說:“讓我去吧,母親她會見我的,她,想我很久了……”
她真的想我很久了……
我仍舊記得,當我作為夏青落而第一次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失聲痛哭的模樣。
當我在誅仙台為救君落宸而受罰的時候,他紅著眼眶把藥遞給我,又心疼,又無奈的模樣。
第二次誅仙台受罰,她不顧一切的來救我時候的模樣。
母子連心,不就是如此嗎?
我想,就算是我的模樣變了,她也一定會不自覺的就認出我的吧?
她為我,為父親,受了太多的委屈,可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這麼冗長的時光,她都能默不作聲的一一忍過來,在父親的麵前,她幾乎從來不表露心緒,可是為了我,她在父親麵前,已經痛哭多回了。
每一次,都是那麼肝腸寸斷。
父親欠她太多,我又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