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落……”師父的喉結動了動,看著我,終究還是輕喚一聲,把我攬緊,低下頭不斷用他冰涼的臉磨蹭著我的臉。
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斂下眸子,卻不經意的看見他被我抓緊的手臂有血從裏麵浸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袍。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猶如驚雷炸響,我似乎忘了,之前水曳仙君說,要師父的一地心頭血,還要他每日用炙刃割傷他自己,用他的血來配合著治療我仙骨的傷。
我的心陡然一緊,我能這般好好地在他懷裏喚他……難道真的是他那樣做了嗎?
我一把拉開他的衣襟,果然,他的胸口纏著厚厚的紗布,還有鮮紅的血液滲出染紅了紗布。
我眼裏的眼淚又一次一顆顆掉落,為了我,他果然用炙刃刺進他的心髒,為我取了心頭血。
“青落,你……”師父連忙拉好衣襟,那張蒼白無血的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慌亂。
我沒有說話,隻是又一次強硬的挽起他寬大的袖子,果然,又是纏著厚厚的紗布,那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著鮮血,想來,是新傷。
再看他那白皙的肌膚上一條條猙獰的疤痕,每一條,都好像在我心上狠狠的劃了一刀似的,鮮血淋漓。
我很難想象,他是怎樣用那灼燙的炙刃在他的身上為我劃下一刀又一刀的……我更難以想象,我是怎麼喝下他的血的……
想著想著,我嘴裏竟感覺到淡淡的血腥味,我到底喝了他多少的血啊……
“青落,你別看……”師父連忙放下袖口,眼裏仍舊是一片恐慌。
我強硬的抓住他另一隻手,或許是他真的太過虛弱了,所以抵不過我的力氣,又一次被我掀起袖口。
果然,和那隻手臂是一樣的,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膚上此刻溝壑縱橫,淡褐色的疤痕幾乎布滿他整個手臂。
我心底翻攪著,撕心裂肺的痛著。
我很難想象,當初,那裏是如何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到底,是如何的鮮血淋漓。
“百裏夕月……你是個傻子……”我的眼淚從未斷絕,低垂著眸子,顫抖著手撫上他那傷痕滿布的手臂,隻一觸,我便顫抖地更厲害了。
我嗓音喑啞,哽咽著說道。
他,是個傻子……比我還傻的傻子。
“青落,別…別看,很醜……”師父的眼眶紅透,他躲避著我的手,聲音裏帶著乞求。
是的,帶著乞求,清冷高貴的他,如今卻用這般乞求的口氣與我說話。
“不醜……一點都不醜……”我搖頭,仍舊強硬的抓著他的手臂。
“我,已經不再是你心裏的那個師父了……”師父搖頭,眼裏泛著淚花,卻一直沒有落下淚來。
“不,不論你成了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心裏那個高貴清冷,宛如謫仙的師父……你永遠都是!”我低下頭,慢慢靠近他的手臂,以唇吻上他那疤痕滿布的手臂,當我的唇輕觸上他的手臂的那一刹那,我明顯的感覺到他渾身一顫。
當我的唇離開他的手臂的時候,我眼裏的一滴淚,滴落到他那淺褐色的疤痕上,滑下一朵無色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