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夏日並不清涼,蘇元暮剛從校場回來,從馬上跳下來邊往都統府走邊脫身上的軟甲。
隻束起一個發髻的秀發有幾縷發絲散落下來,順著額頭流下來的汗水貼在白皙的鬢角上。
鼻尖上的細汗俏皮的隨著鼻間的呼吸在陽光下泛著亮光,不畫而墨的黛眉柔中帶剛,含媚帶俏的杏眼卻有著小女兒家的柔美。
跟在身後的丫頭霜墨接過蘇元暮脫下來的軟甲,拿起來擋著頭頂的烈日,眯著眼睛道:“小姐,就算新都統已經到都統府了,你也不用這麼著急吧,好歹洗漱一下,換身幹淨的衣裳,聽說新都統是從京裏來的人,看到您這個樣子該要取笑了。”
蘇元暮停下腳步,沒有了軟甲的遮掩,身上隻著了一身天青色棉布的窄袖胡服,因為被汗水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修長且玲瓏有型的身形顯露出來,讓霜墨也禁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家小姐要是還在意別人的非議就不會在這個地方了。”
蘇元暮玉指在霜墨的額頭輕點了一下,稍作沉思,搖頭把心裏隱隱的不安甩在一邊,加快腳步走進議事廳。
“屬下因為處理校場擂台坍塌的事,誤了出城迎接都統大人的時辰,請都統大人見諒!”
蘇元暮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久不見回話,整個議事廳鴉雀無聲,隻得偷偷抬頭看向坐在議事廳正座上新來的涼州都統。
這一看,如同這炎熱的夏日裏被一盆冰水澆在蘇元暮的頭上,蘇元暮剛才還紅潤的臉色霎時蒼白,豐潤的紅唇也褪去了血色,上下打著顫。
蘇元暮的指甲狠狠的掐了下手心,感覺到鑽心的疼痛,原來不是做夢,永生不想再見的的人一身都統官袍,就那樣麵無表情的坐在議事廳的正座上,一雙鳳眼如同寒潭一樣深不見底,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直直的盯著蘇元暮。
蘇元暮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覺得雙腿僵硬,微微彎下去的腰身像似被抽去了一根肋骨,不能動彈。
“蘇同知恪盡己守,何罪之有,免禮罷!”
低沉的嗓音如山間清泉,以前每次聽到這個聲音,蘇元暮都忍不住的沉醉其中,可今日聽來卻是讓蘇元暮渾身冰涼。
蘇元暮緩緩的直起腰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定,坐在一邊的喬總兵有些擔憂的問道:“蘇同知是不是中暑了,臉色怎麼如此難看?”
蘇元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無事,就是天太熱,回來時走的太急,有些喘不過氣來,休息一會就好了。”
喬總兵不再多問,把視線轉向坐在上首年輕俊朗的新都統溫沉揚,誰知正對上溫沉揚冰冷的目光。
一向在戰場上手刃敵首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喬總兵被新來的上司殺人的目光看得心裏一抖,不知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剛到涼州不到兩個時辰的頂頭上司。
新都統與涼州城各位官員短暫的見麵儀式在蘇元暮坐定不久便宣布結束了,喬總兵起身要走,見蘇元暮還愣在那裏,忍不住用手臂碰了下蘇元暮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