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績出來,七百五的總分,我考了三百多,這還是複讀了兩次初三考出來的。
我爸一看到成績,氣得拿起扁擔要揍我,追著我跑了好幾根田坎。
那年我十八歲,早就過了可以出門打工的年齡。山裏的孩子,除了成績特好的,大都是這樣的命運。
讀完初中,出門打工。
跟我同齡的小夥伴,有好幾個根本就沒參加中考,春節一過,就跟著大人出門打工去了。
事不過三,我都考了三次了,還是沒考上。就算再複讀,一樣考不上高中。與其浪費這時間與經曆,不如早些出門打工,還可以減輕家裏的負擔。
“打工沒前途,還是去學門手藝,我給你找個師父。”
我把出門打工的想法告訴了我爸,他卻跟我來了這麼一句,然後出了門。
過了三天,我爸才回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帶著一個邋裏邋遢,渾像叫花子的老頭。
老頭叫呂先念,是龍崗場的算命先生。
“學校老師講過,算命是封建迷信,是騙人的。我寧願去打工賺辛苦錢,也不當騙子。”我說。
“你們老師曉得個屁!”
一聽我這話,我爸的臉一下子就給氣黑了。他舉起巴掌要扇我,幸好給呂先念攔了下來。
“教育娃兒,不能靠打,要以理服人。你們兩口子先出去,我跟他單獨聊聊。”
呂先念打發走了我爸媽,還把門給關上了,然後就像在他自己家裏一樣,端了把椅子坐在了桌邊。
“給我泡杯茶來,我慢慢跟你擺。”
“屋頭沒得給騙子喝的茶!”
爸媽是農民,沒什麼文化,會被這神棍騙。我好歹是讀了六年小學加五年初中的,有知識有文化,搞這些封建迷信忽悠不到我。
“你們村是不是有個叫吳雪梅的女孩,跟你一個班的,長得還很乖?”呂先念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頭,問:“上個月十三號,晚上九點多,你在她家廁.所外麵逗留,是不是看到了些什麼?”
呂先念這話一問,刷的一下,我那臉就變得滾燙滾燙的了。
那晚路過吳雪梅家的時候,聽到了嘩啦啦的流.水聲,像是有人在裏麵。本來沒在意,哪知突然有天籟般的歌聲,傳進了我的耳朵。
是吳雪梅的聲音,她在唱歌,唱得真好聽。
吳雪梅不僅是我們村的村花,還是學校的校花,成績也很好,經常考年級第一。這次中考,她是縣裏的狀元,考了六百九十多,被渝都的重點高中錄取了。
長得漂亮,成績還好,追她的男生排起來,能圍著我們學校繞好幾圈。
十八歲正是悸動的年紀,一想著吳雪梅在裏麵,我這小心髒就撲通撲通的,激動得不行。
農村的廁.所,難免有些稀牙露縫的。見四下無人,我鬼使神差下……
“小騙子,快去給老騙子我泡杯茶,磕頭拜師。要不然我就把你那天晚上做的事情告訴吳老二,保證他在知道後,會把你的眼珠子生生摳出來。”
在我回味得正美的時候,呂先念很煞風景地打斷了我。
吳老二是吳雪梅她爸,村裏有名的暴脾氣。要他真的知道我偷看了吳雪梅,我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你怎麼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我有點兒心慌,還有些害怕,怕呂先念把這事說出去。
“老子算出來的,你要不信我繼續給你算。隻要是你做過的醜事,我全都可以給你算出來,你信不信?”呂先念笑嗬嗬地說。
我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幹過的壞事那麼多。偷看吳雪梅就夠我喝一壺的了,他要再算出點兒什麼,我還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