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曆853年
九月的雨絲黏膩而纏人,透著入骨的冷,敲打在泥濘的土地上。
二十年前,趙國便再無晴日,濃密厚重的烏雲將天空層層遮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陰鬱之中,宏偉壯闊的皇城如同一條刺目耀眼的明珠,國師青折以大神通,將整座皇城盡數點耀,光華透過雲層,直射千裏,無數趙國子民虔誠而恐懼的跪拜著那耀目的光芒,內心期盼著天上重見日光。
虔誠的跪下磕頭,趙安看著千裏之外的皇城,站起身,滿臉羨慕道,
“皇城好明亮。阿爸,我也想去皇城。”
說著,趙安伸出手向著遠處的亮光處指了指,破舊如同爛布的衣衫下,露出了瘦可見骨的胳膊。
“好好好,去皇城。”大漢眼中滿是愁雲,可下一刻,落在趙安的身上盡是慈愛。
說完,大漢從懷中取出一個冒著熱氣的紙包,小心將紙包層層撥開遞到趙安嘴邊。
“燒餅?!”
趙安看清紙包裏的東西,眼睛一亮,饞的口水直流,伸出手就要去拿。
“哎呀!好燙!”冷不防被燙到,趙安疼的呲牙咧嘴,雙手摸著耳垂,原地跳起腳來。
見趙安被燙到,趙安的母親一把從屋中衝出,扯過趙安的雙手,幽怨的瞪了一眼自家男人,道,
“你皮糙肉厚不知冷熱,小心燙壞我的兒子!”
趙安任母親吹著手指,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盯著父親手中的燒餅,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
“瞧你饞的。”父親被趙安的樣子逗笑,將手中還冒著熱氣的燒餅吹了吹,送到趙安的嘴邊。
咬了一小口,趙安滿足的閉上眼睛,嘴唇上粘了一層薄薄的芝麻,正要再吃,卻瞥見了父親胸膛上被燒餅燙紅的一片。
趙安沉默,不知為何,一瞬間隻覺得內心有種莫名的傷感和難過,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他今年十二歲了,自他有記憶開始,就一直生活在趙國的陰鬱昏暗之下,父親被官府征去做苦役,每日早出晚歸,母親則在家縫補針線,補貼家用。
而他每日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站在屋頂上,眺望著千裏之外放出點點光亮的皇城。
不舍的看了看父親手中的燒餅,趙安的身體往母親的懷裏縮縮,乖巧道,
“我吃飽了,父親吃。”
說著,趙安伸出舌頭,將唇邊的芝麻不放過一粒,盡數舔入口中。
父親一愣,見趙安不肯再吃,以為是燒餅有問題,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燒餅,咬了一口,疑惑道,
“沒壞啊?怎麼不吃了?”
趙安也不回答,隻是往母親的懷裏躲,對於父親送過來的燒餅,卻是如何不肯再吃了。
對於這個貧窮的家庭來說,燒餅可以算是一頓極為奢侈的美味,趙安自然也是難以抗拒燒餅的誘惑,到最後,趙安幹脆將頭扭到一旁,不去看它。
父母雖然感覺奇怪,但是家中的雜事卻也不少,勸了趙安幾句也就不再繼續。
吃完晚飯,趙安躺在暖暖的炕上,睡眼惺忪,雖然吃的是稀粥,但是卻仍然吃的香甜。
朦朧之中,隻見昏黃的燈光下,父親和母親坐在桌旁,似在聊些什麼。
“這麼多年,還是你做的鞋子穿起來最舒服。”父親試著新鞋子,看著妻子的眼光露出一抹柔色。“現在的活越來越不好幹了,原本說好一天一頓肉,每月兩貫錢,可如今,卻連口饅頭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