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勸解了我半日,我見太後正自與東陵侯說笑,便借了洗麵的幌子出了室內。
我立在外間長廊上,遠遠望了那戲台,見那少女已舞罷退下,便悄聲對夏蘭道:“你下去查查,看看適才撫琴之人是誰,快快回來稟報。”
夏蘭應諾退下,我望著園內景致,深吸了口氣。
一時夏蘭上前,小聲道:“回娘娘,侯爺家下的奴才講,今日請了一戲班來助興,倒不十分清楚那撫琴之人,隻說是亦是戲班裏的人,想來也不過是個跑江湖的!”
我遙望戲台,猶豫再三,錯過此次怕是此生再無見麵的機會了。少隱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會入得東陵侯府,此刻定是在等我前去。
少隱,那個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男子,我的琴師,我知道你心裏終是念著我的。我主意已定,情急上前,沿著那長長遊廊走去。
夏蘭急急隨了我,邊走邊小心道:“娘娘,賞戲的屋子不是這邊,咱們可要走差了。”
我並不答話,身後的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長長曳於身後,發上的金步搖亦隨之跟著晃動。
每轉過一處遊廊,一路奴才下人皆俯身跪拜。
“娘娘,娘娘三思。”身後的夏蘭仍是不死心地勸著。
我突然駐足,冷冷道:“傳旨,就說本宮十分欣賞那人的琴技,傳撫琴之人前來覲見。
“可是娘娘——”夏蘭環視四顧,躊躇道:“此舉怕是不妥!”
我橫眉怒道:“你敢抗旨麼?”
夏蘭忙跪了俯身叩首,道:“奴婢不敢,隻是此處人多口雜,多有不便,娘娘貴體還是不見的好!”
我不再多言,不肯多耽擱一刻,直直下了遊廊,繞過那漢白玉雕屏,往那戲台後方走去。
前方戲班中人見了我前來,個個驚慌,此時一著了青布衫的中年男子領了戲班一幹人等上前跪拜,“草民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叫他起來回話,這中年男子身材消瘦,麵相清雋,膚色暗黃粗糙,一見便知是久曆江湖之人。
我道:“適才本宮聞得那琴聲甚是悅耳,很想見見那撫琴之人。”
班主躬身恭敬答道:“回娘娘,方才是草民戲班的琴師所奏,草民這便前去喚他。”
班主轉首命了身後一梳了羊角的小童去喚那琴師過來,那小童應下,一溜煙兒跑了下去。我心中激動,手心裏漸漸沁了汗出來。
不一會兒,那小童便跑來清脆道:“師傅,琴師並不在屋裏。”
班主奇道:“剛才還與他說話,怎得又不見了?”說罷拱手道:“娘娘稍等片刻,容草民前去瞧瞧。”
我點頭應允,正自等待中,身後一小宮女忙忙跑來道:“稟娘娘,太後意欲回宮,正自等候娘娘呢!”
我奇道:“才剛來就要回宮,可是公主出了何事?”
那小宮女喘籲籲道:“回娘娘,並非公主有事,而是宮裏傳了人來,說是沙陀王病危,命公主即日返朝。”
我吃了一驚,才要起身返回,這邊卻又盼著少隱快快出現,一時猶豫不決,眼見太後又派了人來催促,這邊卻仍是未見少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