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隆手置燭台在前方探路,我則小心隨在身後,直走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卻見那密道已沒了出路,我見這斷壁殘垣,掘土的工具散落一地,想必是這密道尚未打通便已荒廢了。
波隆細細察看了半晌,道:“娘娘,這密道應是尚未修好,如今咱們卻要困在這密道裏了。”
我歎了口氣,隻覺體力不支,便索性坐在地上,無奈道:“想來本宮命數已盡,卻不料竟要葬在這神不知鬼不覺的密道裏,這般陰冷淒慘,實是可憐!”
波隆見我抱肩發抖,便放了燭台,解了身上的棉袍拱手呈上,道:“奴才無能,無法救娘娘出去,隻能將身上的棉袍取下為娘娘取暖,若娘娘不嫌奴才醃臢,還請娘娘珍重鳳體要緊。”
我苦笑,“命將不保,何來計較這個,本宮無需你獻袍,你且穿上。”
波隆執意不穿,捧了棉袍直跪下道:“奴才賤命一條不足為惜,娘娘鳳體要緊,還請娘娘保重!”
我隻好道:“性命攸關,你我並無尊卑之分,我本已是有傷在身,怕也捱不了多時,你隻管保命要緊。”
波隆聽聞,竟泫然淚下,道:“娘娘看得起奴才,奴才死也是開心的,請娘娘恕奴才不敬。”
波隆說罷不顧我反對,隻將那棉袍披了我身,我本手上有傷,不便穿衣,波隆竟直挺挺別過頭去,閉著眼睛極小心地為我係好。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波隆哪裏不對,方才他為我穿衣之時才恍然覺出,他並不似宮裏那些白麵內監,行事之處竟似是個正常男人!
這一想倒嚇了自己一跳,如此狹小密道,皇後竟與一男子共處,當真是大罪了,欲要再問轉眼又一想,此時生死未卜,能不能出去尚未得知,卻還要在此計較這些,當真是迂腐至極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隻覺得困意難耐,昏昏然急欲睡去,波隆見我一時無聲,急忙喚道:“娘娘不可睡去,此密道狹小,本就氣薄,若一時睡去便是再不能醒了。”
我聽聞忙睜了睜眼,可是身上倦意甚濃,更兼密道昏暗,一時困意上來,哈欠連連。
波隆怕我睡去,急急道:“娘娘入宮以來處境堪憂,現今眼見娘娘熬出了頭,娘娘難道就想這樣放棄麼?”
我被說得吃驚,忙道:“本宮的事,你一齋宮內監如何得知?”
波隆閃爍其詞,“娘娘雖是初至齋宮,可是宮中之事,下麵的奴才們還是會私下議論的。”
我歎了口氣,原來連齋宮中的奴才都已知曉我這個無用的皇後了。
一時頹廢,困意再度襲來,此時隻覺眼皮沉重,隻待好好睡去才好,卻聽波隆在旁急喚,“娘娘——娘娘莫睡。”
可是我已撐不住,靠在這陰涼的壁上不願再動彈。
波隆一時無計,隻道:“波隆其實並非是齋宮內監,娘娘就不想知道奴才的身份麼?”
耳邊波隆的聲音早已變得含糊不清,我喃喃自語,“好累,真得好累。”
直待模糊睡去,卻聽波隆一聲大叫,“娘娘快起來,咱們有救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