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偃似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起身道:“你先沐浴,朕晚上再來看你!”
孤偃說罷便急速出了昭陽殿,引得衣帶隨之飄揚,越發顯得身姿飄逸。
我長籲口氣,癱軟在床。
耳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香竹殷勤上前,“娘娘,一切準備就緒,請娘娘移駕紫光閣沐浴。”
我強撐著身子起來,隻覺身上乏力難耐,直到整個身子泡進了熱水才稍稍舒散開來。
我閉了眼,任由那熱氣拂麵,少頃,鼻尖便沁出細細的汗珠來。我雙臂輕揚,在滿是玫瑰花瓣的水麵上劃過,池水波動,花瓣分開複又歸攏,我樂此不彼地玩弄著那些花瓣,直到身子被燙的微微泛紅才起身披了浴袍。
夏蘭領著眾宮女為我穿衣,我轉首問夏蘭,“可娘呢,剛才怎不見她來服侍?”
夏蘭微一躊躇,低聲道:“回娘娘,可娘姐姐正在前殿教訓球琳呢,奴婢這就前去傳喚。”
“不用了,帶我前去瞧瞧。”
沐浴過後,心情大好,不知球琳怎會惹怒了可娘,倒想前去瞧瞧。
尚未踏進旁殿,一聲極高的罵聲直鑽進耳朵裏。
“你這死丫頭還敢嘴硬,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看來可娘被氣得不輕,我駐足細聽。
“不是我犯的錯,你撕爛了也沒用。我都說了,那包東西就是我撿的,不是偷的!”這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球琳雖人小,這脾氣倒挺大。
“你吼什麼吼,這兒是中宮,哪是你隨便撒潑的地方,待我稟報娘娘,看不治你的罪。”
球琳一聽要治罪聲音明顯低了,底氣也沒先前足了,“我沒成心要吼的,我知道可娘姐姐不喜歡我,嫌我做事笨手笨腳的,可那包東西真的不是我偷的。”
“那我問你哪兒來的,你為何不說?”
“我。。。我怕說出來,那掉東西的人知道了會問我要回去。我想把這些首飾給我娘,她一個人在宮外日子過得很苦,我想拿給她變賣掉,買些糧食。”
聽到這兒我便大概了解了,難得球琳小小年紀就一片孝心。
我示意夏蘭推門而入,見我進來,可娘與球琳都吃了一驚,忙俯身跪拜。
“球琳,你小小年紀能有這一片孝心很難得,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東西本不是你的,你雖撿了去,他日若別人問起來,應當物歸原主的。”
“是,球琳知罪。”
我見可娘麵有思慮,隱忍不言,便命夏蘭帶球琳下去,並拿些銀兩接濟她那宮外的娘。
可娘見她二人下去,方低聲道:“娘娘,您看看這包東西。”說著將一褐色包袱打開,隻見裏麵幾件成色上等的金釵、簪子、玉鐲,看其款式,應是宮中之物。
“不過是宮中的幾件首飾罷了,說不定是哪個宮嬪、侍女的。”我不以為意。
“若隻有這些也就罷了,可這兩包東西就不得了了。”可娘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大一小兩個紙包,先打開那包大的,一股藥味直衝鼻尖。
“一包草藥。”我輕聲道。
“娘娘,您再看這藥,是不是跟三年前珍妃宮中的那包藥很像?”
我將那藥拿至鼻尖細聞了聞,禁不住嚇了一跳,“紅花?如此份量的紅花,宮中莫不是有人想墮胎?”
我不及細想,急忙問道:“另一包呢?”
可娘麵露難色,“這一包已經磨成了藥粉,奴婢就不曉得了,怕也不是什麼好藥。”
紅花是宮中禁藥,是誰將這藥偷進宮來,難道真有人想要墮胎麼?我疑惑重重,這麼重要的東西又怎會出現在中宮?真是球琳無意撿到,還是有人想借球琳的手想要這包東西出現在中宮?
三年前的那場宮案仿佛仍在眼前,我不能再稀裏糊塗被人陷害,況今日不同往日,沒了太後的庇佑,我已經不起任何風雨。
想到此處,我絕然道:“不管怎樣,這包東西出現在中宮就是個禍害,今日之事不能透露半點風聲,這包東西你要親自毀掉。”
“奴婢明白。”可娘將那紅花包好,我則趁她不注意時將那藥粉抹進了指甲些,並非不信任可娘,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會越危險。
注釋:“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出自黃巢《題菊花》: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