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令民俗

蘇州酒俗“說三道四”

很多人知道蘇州人喝茶的曆史很悠久,也留下了很深厚的茶文化。即使到現在,各種茶館遍布蘇州的大街小巷。其實,蘇州人在喝酒方麵也有很長的曆史,隻是由於蘇州人的性格比較溫和,所以和其他一些地方相比,在酒方麵相對比較“低調”,而且因為喝的多是米酒之類的甜酒,所以蘇州人的“酒俗”更是為外人所忽視。

和其他地方一樣,在蘇州,酒同樣被廣泛應用在一年的節令民俗中。春節時,親朋好友要互相邀請喝上幾杯的,這杯酒就叫“年節酒”,一般是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而到每年的端午時節,民間就有喝雄黃酒的習俗,因為過去人們認為喝了雄黃酒能驅蛇蟲、解五毒的。九九重陽之際,正是江南菊花盛開之時,蘇州人這時就會喝上幾杯菊花酒,因為菊花有祛風、除熱、養肝等功效。當然到了冬至時,蘇州人桌上必不可少的就是冬釀酒了,裏麵放點桂花,又香又甜,“味道好極了”。不過和喝茶相比,蘇州人的喝酒還是要略遜一籌。一位“老蘇州”告訴記者,解放前蘇州很少有專門的“酒館”或“酒樓”,大多數都是其他商店“兼職”的,如有的醬油店辟出一小塊地方,放上三五張桌子,就叫做“酒堂”,酒客們來了之後,要幾兩熱乎乎的黃酒,就著一小碟花生或者豆腐幹之類的下酒菜,便開始邊喝酒,邊談談“山海經”。“要是還想省的話,一根蘿卜幹就能下一頓酒了,”他笑著說。

不過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在蘇州這種專門的酒館也越來越多,記者在蘇州的十全街上,就看見兩邊開著許多酒吧,不過到裏麵去的多是年輕人。閑暇的時候,幾個朋友找上一家酒吧,喝上幾杯,倒也是很愜意的。不過如今走進酒吧的蘇州年輕人已經不大像他們的長輩那樣喝米酒或黃酒,而是更青睞於啤酒或是葡萄酒。河北長城葡萄酒廠在蘇州的代理商就告訴記者,他們在十幾年前剛進入蘇州時,也是很難銷,因為當時蘇州人還不怎麼習慣喝這種酒,可是到現在,他們的葡萄酒在蘇州賣得相當火爆。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州的酒文化又被賦予了新的內容了。

太湖獅舞

春節是農村聚親會友的最佳時節,在此時操辦婚事,更是喜上加喜。我曾在此時此地吃過喜酒,躬逢盛會。

記得是年初二拂曉,南厙村喧鬧起來。街上的鼓聲、鑼聲、嗩呐聲,加上南厙江中機船起動的“撲撲”聲、村子上空爆竹的“嘭啪”聲,此起彼伏,組成一曲民俗樂章。

中午時分,盼來了迎親船,鞭炮聲中,新郎上岸,河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此時,忽見兩個身著彩服的漢子撥開眾人,向女方親人雙手一拱,就地一滾,一頭威武的獅子,張牙舞爪站到了人們麵前。

“咚咚鏘、咚咚鏘……”,鑼鼓聲裏獅子開始走場子,時而伏地假寐,時而前爪理須,時而伸腿搔癢。一會,嗩呐聲起,醒獅起舞,歡快地抖動跳躍,或張開血盆大口向觀眾衝去,引得觀眾大笑著“逃”走。

這時,女方家人搬來竹梯,將一個裝有喜煙和喜糖,用紅綢包好的“紅封筒”高高地釘在屋簷下,眾人等的就是看獅子如何取紅封。

密鼓緊鑼,舞獅已經躥到了簷前的桌子上,顧自一腳高一腳低地繞桌麵轉圈,還故意捉弄起自己的尾巴,人群裏歡笑聲、叫好聲四起。

突然,鑼鼓聲俱息,獅子站立起來,可怎麼也夠不著“紅封筒“。其實,這也是主人為使場麵更精彩而故意如此安排。舞獅並不惱怒,隻見它用勁一收身子,“呼”地一躥,淩空而起,“啊……”眾人驚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舞獅已從空而降,著地一滾,獅身裏蹦出一個壯實男兒,手中高高擎著“紅封筒”。

掌聲四起,眾人驚喜之餘都想知道:“他們……?”

“這是太湖舞獅!誰家有喜事,就前來道賀,送上祝福,送上吉祥。”南厙人驕傲地回答著外地的親朋好友。

“嘭啪……”前麵又有一位新郎上岸了。人們擁著太湖舞獅向前湧去……

巷口有個臭豆腐幹攤

五六十年代,每逢夏秋之夜,蘇州街頭常有臭豆腐幹的擔子挑過。“油氽臭豆腐幹……”那悠悠的、嫋嫋不絕的叫賣聲和隨風飄來的臭味,令人垂涎三尺。除了這些行擔外,大街小巷的鬧市口還有一些固定的攤子,有的攤子還在周圍住家中有一點“臭名氣”。古城上空或濃或淡地飄蕩著這股臭豆腐幹的特別臭味,著實的撩人!蘇州人家最喜買幾塊以佐晚餐,夏日裏吃這些臭物,反倒順氣開胃通七竅。油氽臭豆腐幹成了蘇州夏日時一道臭美的風景線。

那時我家巷口便有一個油氽臭豆腐幹攤,攤主是個幹瘦的、戴眼鏡的老頭,模樣兒有些像葉淺予畫筆下的“王先生”,休看他文質彬彬,談吐文雅,可氽起臭豆腐幹來卻還真有個套路呢:塊塊黃燦燦,外脆內酥,形容它臭飄十裏也不為過。於是遠近“逐臭之徒”聞臭而來,還未到黃昏,那攤子前已排起了長龍。

我是風雨無阻,天天必持碗而去買的,沒了這一臭物,一頓晚餐便無法下咽。

有次進出巷口,忽見幾個“四類分子”們在掛牌示眾,其中有個人眼熟,走近一看,“王先生”也!別的不擔心,唯恐傍晚時分他不擺攤。且拿了碗去試試——嗬,仍是“一字長蛇陣”,而且比往常的人更多了。隨著前麵的人少了,走近一瞧,“噗哧”一笑,這老兄掛了紙牌在氽臭豆腐幹。難怪過路人都在瞧他這副滑稽相了。他倒臉不紅、心不跳,一如既往在認真地氽,那塊牌子晃悠悠的,實在令人忍俊不禁。初則那塊牌子蕩在胸前有些礙事,後來他發現那塊紙牌非但不礙事、那一尺半左右一個正方形,恰好把油星擋得個嚴嚴實實,半點油星兒也休想濺到他身上了,自此,習慣成了自然。

我忽地發現那幾個批鬥他的造反派也排在隊伍中,輪到他們買了,倒也循規蹈矩;此時他們的身份變了:一方是顧客,一方則是攤主。我心裏忽起疑惑:這幾個造反派怎不講階級鬥爭了,竟不怕階級敵人在豆腐坯子裏放上些氰化物?

日子一天天平平凡凡地過去,熱火朝天的造反勢頭在漸漸地冷卻了,城內外所有的四類五類分子都卸牌子了,而唯獨巷口“王先生”還持著那塊斑斑駁駁盡是油漬的紙牌。他掛著它很順溜了,造反派暗示他可以取下了,他很認真地說:“不忙,不忙,多戴戴,可以多觸及靈魂,這是革命的事兒呢!”

再隔幾天,掛著牌子越發顯得不順眼了,造反派硬是命令他取下了。隻見他右手將坯子下氽時,左手下意識地伸向胸前去拉——撲一個空,他不禁莞爾了——原來他隻把這個牌子當作一個飯單而已!我恍然大笑。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那掛著牌子氽臭豆腐幹的形象經常在我腦海裏浮現著,隻因這種幽默和他的臭豆腐幹一樣,都是原汁原味正宗的蘇州特產,有著濃厚的蘇州味道,令我這個老蘇州念念不忘。未知他還健在嗎?能如此化解困境,說明他對生活有了相當的感悟。任憑風浪起,坐定不開船,還幽了他們一大默。這樣豁達樂觀的人,按理會健康長壽的,唯願他苦盡甘來,能過上現在這種好日子!

素描女人百年衣

一個世紀以來,蘇州女人不斷變化的穿著衣裳,極其生動地展示了她們作為一個群體對服飾美的崇尚和追求,也凸現了一個個年代留下的鮮明的曆史印記。

進入20世紀初,蘇州女子風行一種頗能“入畫”的“斜襟裝”,這種衣裳有很高的中式領子,寬大的衣袖,逼仄的胸腰,與以前的寬衣寬袖有著明顯的區別。“斜襟裝”配上與足踝相齊的長裙,手上常有扇子、錢袋之類助妝,在視覺上給人以苗條、頎長之感,表現出蘇州女子端莊、嫻靜的風格和特有的江南水鄉韻味,一如畫家陳逸飛的“畫中人”。雖然其時國外洋裝已進入上海,影響著上海的女裝,但蘇州女子受傳統觀念的束縛,很難一下子擺脫那種“素練重裙著地飄,輕紗障麵避塵囂”的古老遺風。

30到40年代,是旗袍十分走紅的年代。旗袍成為一種不分階層的女子著裝,由於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麵料給人帶來截然不同的觀感,深受城市女子的鍾愛。既是繼承傳統,又能體現女性人體美的旗袍,是蘇州女子發自內心的審美追求,一時間,蘇州都能見到身穿各色旗袍的女子,如風拂柳,輕盈地飄行在大街小巷,大家看著蠻歡喜。很可惜,後來旗袍發展到過於張揚,兩邊開衩直至胯下,陷入到男性對風塵女子注目的窠臼裏,旗袍的名聲受到傷害。旗袍在80年代曾有複興的趨勢,但終於沒有火起來,這與後來服裝開始出現多樣化,以及人們追求實用性、舒適性有關。

流行於解放初期的解放裝,其基本組合是上衣下褲,上衣小翻領、對襟、前胸雙排扣、前襟左右各有一兜,腰部有明顯的收縮,穿時在腰間還係一條同色布製腰帶,其時的蘇州婦女以穿著解放裝為一種榮耀。

中國的“時裝”引入政治因素,在60至80年代,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照抄照搬軍裝的格式,軍裝的民間化、全民化,抹殺了服裝本身固有的審美功能。無數女性在政治的氛圍下對軍裝的追求,有的是“狂熱”,有的則是無奈。由於失卻了女性群體對服裝多樣化的需求,使得當時的服裝單調得近於蒼白。

這之間,曾出現過一種腳管隻有6寸左右的流行褲,穿在身上,行動十分不便,一蹲下,就有裂縫的危險。不少婦女出過洋相受過罪,曇花一現,成了過眼煙雲。

流行於80年代的喇叭褲,是牛仔褲的一種變體。這種臀部及大腿部狹窄,膝以下寬大的式樣,其引進方式完全借助於港台音像製品的傳播。作為女性,當時敢於穿一條暴露曲線的喇叭褲,需要有足夠的勇氣和麵對社會的指摘,這是十多年來對穿著款式單一的反叛和挑戰。

90年代又有了風行一時的T恤,以後發展到前胸後背都印有圖案的“文化衫”,有的圖案也還可一看,有的是男衫前麵一個靚女,女衫前麵一個俊男,再後來就妖魔鬼怪都有了;一陣,女性又亮出了超短裙,不管腿有多長,裙子下沿隻夠包住臀部。至今尚在招搖過市。

最近,蘇州女人的穿著,有了新動向:多元並存,崇尚個性,源於自然,歸於平淡。在蘇州街頭川流不息的女性群體中,已經很難見到兩個穿相同款式、相同色彩的女人了。但,無論如何,還沒有一種款式是屬於“蘇式”的。

盡管生活方式如何變化,但女人愛美的本性始終沒有泯滅,即使是清一色的解放裝、綠軍裝,在穿戴中,卻都是想盡辦法把自己的曲線凸顯出來,把女性美從服飾上展示無遺。這真是那種不失童心、顧影自憐的可愛之處,才使蘇州女子美得本色、美得讓人為她“吟詩作畫”!

太湖漁民的衣、食、住、行

太湖漁民以船為家,終年在湖上捕魚為生,閉塞自守在幫內通婚,形成了獨特的生活習慣。曾經稱雄太湖八百多年的七桅漁船,到二十世紀末,僅剩的三艘也退出了捕魚行列,一些鮮為人知的生活習俗也逐漸消失了。

太湖漁民的服飾講究實用,對有利生產、方便生活的服裝特別青睞。男子普遍穿包褲,包褲又稱“籠褲”,用狹幅藍色土布製作,深襠大腰,大褲腳管,前後有密襇,束在外衣上。正反可穿,蹲站舒適,避髒通風不掛纏。腰下有空插袋,可放錢物,又可暖手。不論捕魚、上街、作客,全年有三季都穿它。夏天穿赭色拷布製成的短褲、背心,隔熱性能好,烈日下不發燙。拷布耐濕、耐穿、涼爽、易幹,是“香雲紗”的老祖宗。漁民一年四季都戴帽,夏季戴鬥笠、草帽;春秋冬三季都戴氈帽,擋風又遮雨。婦女一年四季身圍裾裙,頭紮包頭布。裾裙用料和包褲相同,兩旁打密襇,前有裾幅掩蓋的大貼袋,長可過膝。裾裙既保暖又可避髒,勞動時利落幹淨,也可放東西。若方便時蹲下,裾裙散開成雞罩,用於遮羞。包頭布能遮陽避雨、擋風保暖,四季皆宜。她們大都喜歡穿彩色鮮豔的大花朵衣服,大概是長期生活在灰蒙蒙的湖麵上色彩太單調的關係。兒童戴虎頭捂兜帽,前麵做成有耳朵的虎頭狀,帽後成琵琶形拖到背部,舒適保暖。男童穿虎頭鞋,女童穿貓兒鞋。虎頭鞋額上有“王”字,眼呈橢圓形;貓兒鞋沒有“王”字,眼為圓形。幼童身上佩有“吊背帶”,後有約2公尺長的繩子係在船棚架上,防止兒童不慎落水,但不影響兒童爬、站、走、坐和戲耍。太湖漁民的服飾是在天水相連、網索滿船的環境中形成,稍有不慎,輕則影響勞作,重則發生傷亡。《淮南子》上有“九嶷之南,陸事寡而水事眾,於是民人斷發紋身”的記載。斷發可避免掛纏之苦,紋身可防水族之患。包褲、裾裙、帽子、包頭巾取代了“斷發紋身”的防護功能,適宜水上勞作,有很強的生命力。這也是吳越“斷發紋身”的國俗在衣著上的影響。

漁民平時一日三餐,捕撈時四餐,輪到“供學”時吃五餐。有風晝夜捕撈,晚上十時左右吃“湯飯”,燒上一大鍋魚湯,吃些麵條、魚湯泡飯之類的夜餐。辦“船學”時,師生的食宿有家長輪供,“供學”時在上午十時左右吃一餐麵食、湯團之類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