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郊十裏開外的偏僻小鎮。
荒無人煙的破廟裏走出一個已經看不清楚容貌的女人,長發如稻草般堆在頭頂上,髒亂不堪。
身上依稀可見上好的綢緞,已經破的不成樣子,衣角上的泥都已經幹在裙子上了。
“咳咳...咳咳...”女人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不過才走了幾步路罷了。
很快女人就無力的倒在了地上,最後竟是噴出一大口血來,也正是吐出的這口淤血,胸腔裏才舒服不少,緩和了不少,可是渾身還是無力的很,她心裏很清楚,如今不過是苟延饞喘罷了。
可是她卻不能就這麼死去,她的弟弟還在高明旭手裏,至少要等到他平安的消息才能放心的死去啊。
穩定心神,強撐著破敗的身子想要站起來,突然,一雙精致高貴的繡鞋出現在她眼前,上好的雲錦綢緞,裙擺處是大片嫣紅的牡丹,百花之王呢,她的好妹妹孟習悠可不就最喜歡這花嗎?
生母蘇氏做了大半輩子的姨娘,在她三年前嫁進通伯府之後順利的坐上了平妻的位置。
過去的孟習悠最恨的就是自己庶女的身份,所以不折手段也要嫁進達官顯貴府上做那高貴的正室,如今她的夢也實現了,清郡王府世子妃,可不是高貴的很麼?
“這可不就是我那貴不可言的好姐姐嗎?如今怎得落入了這副田地?啊,對了,妹妹最近記性有些不大好了,姐姐如今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妃了,而是下堂婦,不僅僅如此還是恬不知恥偷漢子的賤婦啊。”孟習悠裝作無辜的樣子,聰聰玉指輕撫著蜜唇,巧笑嫣然,隻是那雙嫵媚的眸子裏迸發出的強烈恨意昭顯了她內心的惡毒。
“這賤人就是賤人,都做出了如此不齒的行徑,竟然還有臉存活於世,要是我啊,早就跳河自盡了,哪裏還敢苟活於世,丟人現眼,妹妹啊,就是太心善了,如今淪落到這幅田地也就你好心來看她。”立於孟習悠身邊的婦人裝扮的年輕女子就是害的孟宜之淪落如此田地的最大幫凶,也是如今她丈夫的嫡妻桑雪柔。
孟宜之緩緩抬起頭,額前的亂發遮住了她巴掌大的臉,僅僅瞧得出那一雙包含恨意的眸子。
瞧見孟宜之這般仇恨的盯著自己,孟習悠笑了,笑的格外得意,當初的自己也是這般恨著她的,憑什麼都是爹的女兒,卻要分成三六九等?她就是最卑賤的庶女,而她孟宜之就是高高在上的嫡女?不論什麼好事從要是等到她挑剩下的?
從認知嫡庶有別開始,她就發誓一定要讓孟宜之好好的嚐嚐,做卑賤的庶女是個什麼樣的滋味,而現在她做到了,她的娘成了孟府最尊貴的女人,而孟宜之的娘展氏成了下賤的姨娘。
孟習悠這般想著,絲毫沒有考慮過當初她姨娘就是這般的身份,連帶著她娘也一並罵了進去。
“孟習悠,你夠狠,論心機,論狠辣我孟宜之千百般的不如你,但是論身份地位你始終不如我,就算蘇氏坐上了平妻的位置又如何,我娘親成為了姨娘又如何,都不過是死人了,鬥贏了一個死人有什麼覺得光榮的?”孟宜之嘲諷的望著孟習悠得意的臉,恨不得撕碎了這張偽善了臉,可是她更恨自己的有眼無珠,錯信了這個蛇蠍女人,害的自己身敗名裂不說,還讓弟弟以身犯險。
“是,我娘在你娘生前沒有奪走她的位置,死了奪走一樣是得到了,先後而已,但是你呢?哼,同樣是世子妃,如今我是嫡妻,而你,哈哈,下堂婦啊,姐姐,如今的結局,都是你咎由自取,怎能怪得了我?”孟習悠並沒有被孟宜之的話激怒,如今她擁有了想要的一切,孟宜之也已經身敗名裂,苟延饞喘的趴在她麵前,承認著她的勝利,這滋味真真是好極了。
孟習悠的話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戳著她的心頭肉,一下比一下刺痛的厲害,是啊,同樣是世子妃,她是高貴的嫡妻,而她已經是下堂婦,還是偷了漢子的下堂婦,若不是輕信桑雪柔的話,她怎麼又會中計呢?
她倒是不知道這位妹妹的閨中好友,竟是從多年前就開始惦記她的世子妃之位了,還真是隱藏的夠深的,這麼多年她都沒有發現,她一直覺得奇怪,為何桑雪柔及笄過了幾年都不出嫁,原是等著機會讓她讓位呢。
可她還一直對這位妹妹百般疼愛,竟是引狼入室罷了,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她孟宜之這一生都活的悲哀,活的可笑至極,至死才幡然醒目,追悔已然莫及。
“啊,對了,你知道為什麼你弟弟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嗎?早在你出生之後,在你娘一出月子我娘就給她下藥了,沒想到還是讓她生出了你弟弟,也算是他好運被高人看中帶走,不然他連一歲都活不過,而被下藥之後的你娘當然是活不過多久的。”想到娘親說起的那些往事,心裏就自得的很,看著孟宜之如今死灰般的臉,心裏別提有多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