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幹黑燥。
鼻者肺之竅,肺金燥則不能生腎水,故鼻幹黑燥則死。
肚大青筋。
土被木克,以致脾虛而欲絕,故腹脹現青筋者死。
目多直視,睹不轉睛。
戴眼者,精不轉而返視,此是太陽已絕。
指甲青黑。
肝之合筋也,其榮爪也。爪甲乃肝之華,肝絕而不能榮,故色黑。
忽作鴉聲。
人之言語出於肺,肺屬金,扣之則響。肺金既絕,故欲語而不成聲,但如鴉鳥之啞啞而已。
虛舌出口
舌者,心之苗。心氣已絕,故舌縱而不收。
齧齒咬人。
齒者,骨之餘也。腎髒精而主骨。腎氣已絕,齒多咬齧。心為陽,腎為陰,陰陽相離,安得不死。
魚口氣急,啼不作聲。
魚口,張而不合也,是謂脾絕。氣急作喘,哭而無聲,是謂肺絕。
蛔蟲既出,必是死形。
蛔蟲生於胃,藉穀食以養。胃絕而穀食不食,蟲乃出也。
按《素問·通評虛實論》:“帝曰:‘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何如?’岐伯曰:‘手足溫則生,寒則死。’(此統言小兒之內外證也。病熱脈懸小者,陽證陰脈,本為大禁。但小而緩者,陽之微也,其愈則易;小而急者,邪之甚也,為可慮耳。脈雖小而手足溫者,以四肢為諸陽之本,陽猶在也,故生;若四肢寒冷,則邪勝其正,元陽去矣,故死)帝曰:‘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岐伯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此言小兒之外感也。風熱中於陽分,為喘鳴肩息者,脈當實大。但大而緩,則胃氣存,邪漸退,故生;實而急,則真藏見,病日進,故死)經文二節之義,可見古人之診小兒者,未嚐不重在脈,即雖初脫胞胎,亦自有脈可辨。何後世幼科,如《水鏡訣》及《全幼心鑒》等書,別有察三關之說。及遍考《內經》並無其名,惟《靈樞·經脈篇》有察手魚之色者,若乎近之,乃概言診法,非獨為小兒也。然則三關之說,特後世之別名耳。夫三關又為手陽明之浮絡,原不足以候髒腑之氣;且凡在小兒,無論病與不病,此脈皆紫白而兼乎青紅,雖時有濃淡之異,而四色常不相離,何以辨其紫為風,紅為寒,青為驚,白為疳,又何以辨其為雷驚、人驚、水驚、獸驚之的確乎?此說自正。但餘見富貴之家,兒女嬌弱,一見醫者,動輒喊哭,若將握手診視,勢必推阻百端,宛轉悲啼,汗流浹背。父母姑息,惟恐因哭受傷,不覺從旁蹙額。況因近來止看虎口一法,相沿成俗,則病家反以診脈為迂。總之幼科大者,曰痘、曰痧,雜證曰吐、瀉、驚、疳之類,其發也莫不先有昭然之形證可據,不需布指切脈,而用藥未致懸殊,則虎口一說,原可借用,正不以古今為限也。因備錄虎口之說,以通診法旁門雲耳。
脈之指趣,吉凶先定;更有圓機,活潑自審。從證舍脈,從脈舍證;兩者畫然,藥無不應。
脈之合證,是其常也。又有不當執者,更不可不知,於傷寒尤為吃緊。如脈浮為表,治宜汗之,是其常也,而亦有宜下者焉。仲景雲:“若脈浮大,心下硬,有熱,屬髒者,攻之,不令發汗”是也。脈沉為裏,治宜下之,是其常也,而亦有宜汗者焉。“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而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微汗之”是也。脈促為陽,當用葛根芩連清之矣。若脈促厥冷為虛脫,非灸非溫不可,此又非促為陽盛之脈也。脈遲為寒,當用幹薑附子溫之矣。若陽明脈遲,不惡寒,身體濈濈汗出,則用大承氣。此又非遲為陰寒之脈矣。四者皆從證不從脈也。世有切脈而不問證,其失可勝言哉!表證汗之,此其常也。仲景曰:“病發熱頭痛,脈反沉,身體疼痛,當救其裏,用四逆湯。”此從脈之沉也。裏證下之,此其常也。“日晡發熱者,屬陽明,脈浮虛者,發汗,用桂枝湯。”此從脈之浮也。結胸證具,當以大小陷胸下之矣。“脈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則死。”是宜從脈而治其表也。身疼痛者,當以桂枝、麻黃解之矣。然“尺中遲者,不可汗,以營血不足故也。”是宜從脈而調其營矣。此皆從脈不從證也。世有問證而忽脈者,得非仲景之罪人乎?
奇 經
奇經為十二經之總持,故雲,醫不知此,罔探病機,誠重之也,誠難之也,茲編洞若觀火,學者能精求之,進乎技矣。倘曰,吾問病而發藥,稱良工焉,毋暇論脈,又何有於奇經?則非予所知者。予知有其道而已。
別有奇經,常脈之外;無與配偶,所當細察。
奇經者,在十二經脈之外,無髒腑與之配偶,故曰奇。夫髒腑之脈,寸關尺有定位,浮中沉有定體,弦鉤毛石有定形;此則另為一脈,形狀固異,而隧道亦殊,病證不同,而診治自別。
奇經之數,共得其八。陰維陽維、陰蹺陽蹺,衝任督帶。諸脈所決。
時珍雲:“人身二十七氣,相隨上下,如泉之流,不得休息,終而複始,其流溢之氣,入於奇經,轉相灌溉;而奇經八脈,陰維也,陽維也,陰蹺也,陽蹺也,衝也,任也,督也,帶也,不拘製於十二經,正經之脈隆盛,則溢於奇經,故秦越人比之天雨降下,溝渠溢滿,霶沛妄行,流於湖澤。醫而知乎八脈,則十二經十五絡之大旨得矣。仙而知乎八脈,則虎龍升降、玄牝幽微之竅妙得矣。陰維起於諸陰之交,由內踝而上行於營分;陽維起於諸陽之會,由外踝而上行於衛分;所以為一身之綱維也。陰蹺起於跟中,循內踝上行於身之左右;陽蹺起於跟中,循外踝上行於身之左右;所以使機關之蹺捷也。衝脈起於會陰,夾臍而行,直衝於上,為諸脈之衝要,故曰十二經脈之海。任脈起於會陰,循腹而行於身之前,為陰脈之承任,故曰陰脈之海。督脈起於會陰,循背而行於身之後,為陽脈之總督。帶脈則橫圍於腰,狀如束帶,所以總約諸脈。是故陽維主一身之表,陰維主一身之裏,以乾坤言也;陽蹺主一身左右之陽,陰蹺主一身左右之陰,以東西言也;督主身後之陽,任、衝主身前之陰,以南北言也;帶脈橫束諸脈,以六合言也。”
尺外斜上,至寸陰維。尺內斜上,至寸陽維。胸脅刺痛,寒熱眩仆。
從右手手少陽三焦斜至寸上手厥陰心包絡之位,是陰維脈也。從左手足少陰腎經斜至寸上手太陽小腸之位,是陽維脈也。斜上者,不由正位而上,斜向大指,名為尺外,斜向小指,名為尺內。陰維為病,心痛、胸腹刺築者,以陰維維絡一身之陰,陰主營、主裏,不能維陰,則陰無約束,而營氣因之不和,故在裏則心痛;又營主血,血合心,故心痛也。其脈氣所發,陰維之郤,名曰築賓(足少陰,內踝上),與足太陰會於腹哀(足太陰,乳下),又與足太陰、厥陰會於府舍(足太陰,少腹下)、期門(足厥陰,乳下),與任脈會於天突(任脈,喉下)、廉泉。觀此,則知本脈之維於胸腹諸陰,無一不到。其脈不榮,則不能維。在胸脅失所維,則動築而刺痛矣。陽維維絡一身之陽,陽主衛、主氣、主表;病則不能維陽,是陽無護持,而衛氣亦因之不固,故在表則生寒熱。其脈氣所發,別於金門(在足太陽外踝下),以陽交為郤(足少陽,外踝上),與手足太陽及蹺脈會於臑俞(手太陽,肩後),與手足少陽會於陽白(足少陽,眉上),上於本神及臨泣(俱在足少陽眉上),上至正營(足少陽,目窗上)及腦空(足少陽,枕骨下),下至風池(足少陽,顳顬後),與督脈會於風府(督脈,項後發際)、啞門(督脈,風府後)。觀此,則知本脈之維於頭目手足頸項肩背諸陽,無一不到。其脈不榮,則不能維。在頭目無維則眩,在頸項肩背無維則僵,在手足無維則仆矣。
尺左右彈,陰蹺可別,陽緩陰急。寸左右彈,陽蹺可決,陰緩陽急。二蹺同源,病亦互見。癲癇瘈疭,寒熱恍惚。
《難經·二十八難》曰:“陽蹺脈起於跟中,陰蹺亦起於跟中,而又同終於目。”《靈樞·脈度》曰:“蹺脈者,少陰之別,起於然骨之下上內踝之上,直上循陰股,入陰,上循胸裏,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頄,屬目內眥,合於太陽、陽蹺而上行。氣並相還,則為濡目”(濡潤營養於目)。又曰:“男子數其陽,女子數其陰。當數者為經,不當數者為絡。”觀此,則知二蹺之脈,雖以男女分陰陽,而實則迭為經絡,是一本也。故其為病,亦不似他經逐經分屬。本文以癲癇、瘈疭、寒熱、恍惚,總係二經之下,以二經均可病此。證雖雲四,而病機可分為八,陰陽緩急之義,自是顯然。夫人之身,背為陽,腹為陰;開為陽,闔為陰;外為陽,內為陰;熱為陽,寒為陰。癲則目閉俯首。陽緩而陰急也。癇則目直僵仆,陰緩而陽急也。筋脈掣向裏拘,陽緩而陰急也。筋脈縱從外弛,陰緩而陽急也。寒則氣收斂,從裏從陰。陽緩而陰急也。熱則氣散漫,從表從陽,陰緩而陽急也。《素問·謬刺論》曰:“邪客於足陽蹺之脈,令人目痛從內眥始。”且合太陽上行而並濡於目,病屬目而從外,陽蹺之病,陰緩而陽急也。惚者,胸中惚,若有所失。《靈樞·脈度》曰:“蹺脈者,少陰之別,起於然骨之後,循陰股,入陰,上循胸裏,入缺盆。”《二十八難》曰:“陰蹺脈者,亦起於跟中,循內踝上行,至咽喉,交貫衝脈。”病屬胸腹而從內,陰蹺之病,陽緩而陰急也。二脈一為經,一為絡;病在經則經急絡緩,病在絡則經緩絡急。總之皆可言經,皆可言絡,但以男女分陰陽之所屬緩急,證病邪之所在,則得其義矣。
直上直下,尺寸俱牢,中央堅實,衝脈昭昭。胸中有寒,逆氣裏急,疝氣攻心,支滿溺失。
衝脈起於胞中,後行於背,前行於腹,上行於頭,下行於足,以至溪穀肌肉,無處不到,誠十二經內外上下之要衝也。為經絡之海,亦名血海。其浮而外者,亦循腹上行,會於咽喉,別而絡唇口,強半與任脈同。《素問·骨空論》曰:“衝脈者,起於氣衝,並足少陰之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難經·二十八難》則曰:“起於氣衝,並足陽明之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痿論》亦曰:“衝脈者,經脈之海,主滲灌溪穀,與陽明合於宗筋。”二論所並,雖有少陰、陽明之不同,要知自臍至胸,與陽明則並於前,與少陰則並於後也。故與陽明皆得稱五髒六腑之海。脈來直上直下,弦長相似,尺寸俱牢,亦兼弦長。氣不順,血不和,則胸腹之氣循經壅逆而裏急矣。疝氣攻心,正逆急也。支滿者,脹也。溺失者,衝脈之邪於腎也。按督、任、衝三脈,直行上下,發源最中,故見於脈亦皆直上直下也。直上直下者,即三部俱長透之義。若直上下而浮,則氣張揚,陽象也,故屬督。若直上下而緊,則勢斂束,陰象也,故屬任。若直上下而牢,則體堅實,有餘之象也,故屬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