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教授開口道：“一邊分，一邊跟著我念。第一支：供養十方叁世叁寶。”
“供養十方叁世叁寶。”
我一邊念著，一邊講第一支香插入水中。香頭往左傾斜了一點，卻真的神奇地穩穩立住了。然後，我仿佛看到金剛手中的寶石和法具隱約亮了一下。
“第二支：供養曆生父母師長。”
“供養曆生父母師長。”
這一句我念得非常虔誠。我的父母以及姥姥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想，江教授給的佛香或許真的能夠保佑他們。
第二支佛香穩穩地立在了正中央，同時，我隱約感到一股暖流鑽進了體內。
從視野的邊緣，我看到江教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第三支：供養十方法界一切眾生及冤債賬類。”
“供養十方法界一切眾生及冤債賬類——”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為剛剛念完最後一個字，手中卻猛地一沉，差點整個人被拖到地上。我萬萬沒想到，這第三句祈願居然會將我手中細長的佛香變作千鈞之重！幸好江教授反應快猛地搶上前一步，輕輕托住我下墜的手腕。否則，我可是聽說三支香不分完，會招惹業障的！
“倒是忘了，你是陰命，身上的因果牽扯無窮無盡。”
江教授略帶歉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扶著我的手替我將第三支香上完。大概是因為參與了分香的原因，他也跟著在我身邊跪下，然後帶著我念道：“願此香華雲直達三寶所，懇求大慈大悲施與眾生樂。”
我虔誠地複述一遍，同時偷眼看了看江教授英俊的側臉：他禮佛的樣子和平日不同，深邃慈悲之中，又帶著一股深深的憂愁，隻看得我的心髒都揪成了一團。
上香完畢，江教授站起身來，連著還冒著嫋嫋青煙的佛香將將木碗從金剛手中取下來遞到我麵前。那碗中明明接了香灰進去，但那裏麵的液體此刻卻反而變得更加澄澈了。
“來，喝下去。若香不倒，便說明你我確有師徒緣分。若是倒了……”
江教授說到這裏便停住了話頭，一句話懸在半空讓我七上八下忐忑得要命。
我小心地接過那個與其說是木碗、不如說是個小小的木碟子的容器，一點點湊到自己嘴邊，小心得簡直像是在走平衡木。
然後，我稍稍將碟子傾斜了一點，湊到邊緣啜飲碟中的液體，很快就將那裏頭的水全部喝下了肚子。
這時我終於看到，那三根佛香原來恰恰插在了我先前滴入水中卻沒有化開的血珠裏。此刻，那血珠看上去更像是凝固的火漆，牢牢包裹著佛香的末端。
“不錯。”江教授滿意地將碟子接過去放還到怒目金剛手中，然後站起身來，朝我微微一笑，“你現在已經正式是我的弟子了。不過要完成開眼，卻還差最後一步。”
“什、什麼最後一步？”我看著江教授鄭重的模樣，連帶著自己也緊張起來。
江教授朝我笑了笑，伸手在佛香上方比劃了一下：“你看到這三支香了吧？接下來我會離開，而你必須在蒲團上打坐，直到這香燒完為止。這期間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感覺到什麼，你都絕對絕對不能移動。相信我，不會有危險的。”
我聽到這話很想吐槽：如果真的不會有危險幹嘛還說得那麼如臨大敵？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是現在我並沒有退路，所以隻能點了點頭。
“乖。”江教授微笑著，順手在我腦袋上摸了一把，然後關掉了客廳的燈放下窗簾之後，轉身往門口走去，“你剛才隻吃了一些齋菜，弄完這一趟肯定又累又餓。正好，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回來。記住，千萬千萬不能夠離開你身下的蒲團。”
“好。”
我在原地盤膝坐好，看了一眼身邊的怒目金剛像，卻一點都不覺得安全，反而心裏涼颼颼的。但是我想，開陰陽眼哪裏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做的？如果沒有什麼難過的坎，這個世界豈不是就亂套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然後閉上了雙眼。江教授還沒有教我其他的佛經，而我對佛教的了解也僅限於課堂內劃出來的考試重點而已。無奈之下，我便故技重施，又一次默背起《心經》來。
注：此處采用的七寶為鳩摩羅什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