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佛法無邊
“我找青目。”
小沙彌從瞌睡中悠悠轉醒，循著聲音看去，不禁滿麵詫異地看著來人。
寂寂的竹林裏，一方土黃色的寺廟，幹淨狹小的院子，滿滿當當的香火氣。佛堂裏沒有供奉佛像，兩張蒲團，十分陳陋。卻燃著十分好的檀香，煙霧嫋嫋。似乎鳥語泉流都比其他地方慢了一點。人，不自然平靜下來。
來人跪在蒲團上，往事如狂，無數張臉在腦海中叫囂。
不知過了多久，迎上了一雙靜海一樣包羅萬象的眼睛。來人驚覺，起身打量著青衣頎長的和尚，疑惑道：“可是青目法師？”
“正是，施主剛才墜入魔障，以後千萬當心惑主之物。勿念勿想。”和尚謙遜合掌，引著來人到一處花圃。圃中花種雜亂，斑斕的色彩呈現出一種妖異的美感。香氣十分濃烈，仿佛烈焰一般可以燒起來。
來人詫異說：“剛才我就是被它迷惑了？”
和尚頷首，答：“此花無名，且稱它’惑主花’。”
一大片色彩不一、形態各異的花芬芳蔓延三裏，盛夏時節，居然一隻蝴蝶蜜蜂都沒有，著實可疑。
“我剛才在前庭卻沒有聞到花香。”來人問。
“佛堂燃有檀香，檀香雖香，卻可散香。”和尚答。
“可是佛檀香？”來人問。
“正是。”和尚答。
“佛堂無佛，檀香供奉什麼？”來人問。
“旦有佛心，我即是佛，何用供佛。”和尚淡然答。
來人心驚，讚道：“果真大禪師也！”心下卻隱隱覺得不舒泰，這個和尚如此猖狂！
和尚請來人用飯。小沙彌呈上珍饈數盤，有葷有素，有茶有酒。來人驚異：“和尚不用戒肉戒酒？”
“戒肉戒欲，我心素心，戒之無物；戒酒戒誑，我行謙行，戒之徒然。”和尚拱手請食，也不禮讓，自行食用起來。
來人拜服，“敢問法師此言可有出處？”
和尚停著肅然道：“昔年梁武帝好佛。正當天下貧苦，人多椅身佛門，雖佛事盛隆，奈何佛法宣講不當，無法超渡人心。佛門布施有限，眾生為求衣食，慈悲全無。帝哀之，於是令天下佛門不許食葷，以素佛心；又令佛門不許飲酒，以正世人行。佛法沿襲至今，戒酒戒肉已成慣例，戒之為何已無人知曉。”
來人敬拜三，恭敬道：“法師靈台淨明，清源法師後繼有人。”轉身即走。
和尚站定道：“所來為何，所去為何？”
“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
小沙彌不解道：“師傅，這位施主是誰啊？”
和尚不動聲色，“不過人罷了。”目送來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