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能好。”他口裏含著糖,不太清楚地問。
大夫呆了會說:“這個很難說,有些一二天就能好,有些三五天。”
“走。”他拉了我的手就走。
我知道他討厭這樣的大夫,連個日期也給不出。
他就是這樣,我不覺得出奇了。
看他的樣子,趕緊喝叫住他:“別吐出來,要不然,你還咳得厲害。”
“味道不好。”他抱怨地說著。
我當然知道味不好,我小時候,也特怕這些。扶著他往下一家走:“別嫌這嫌那的,有本事你就不要生病,不就什麼也不用吃了,也不用咳得這麼難受了”
萬般委屈地壓在我的身上,他歎氣:“米米,別說了,真的咳得這裏痛。”
我給他撫撫胸口:“好了,別急,別氣。”
到了下一家,他還是直問別人,什麼時候能好。
估計是醫術高超的,淡定地說:“五天。”
時間有些久,不過冷夜非竟然叫他開藥了。想來,他是很信任這樣的,敷衍的,他一身不喜歡。
大夫還吩咐著:“莫要吃太多生冷刺激之物,多些湯火溫潤。”
“記住了。”他看著我。
他生病,為什麼要我記啊。
點點頭,取了藥扶著他走。
夜色更黑上了幾分,秦淮邊的水涼生風,讓我往他懷裏靠得更前。
他袍子一掀,將我捂進他懷裏:“這樣暖和一些。”
沒有拒絕他,二邊好些鶯聲燕語,燈籠高高掛,花船上光亮一片,脂粉香撲麵而來。
他搭著我的肩頭,由始至終,沒有看那花船一眼。
反而我卻多看了幾眼,看著那些倚欄賣笑的女子,心中有些涼薄之意。
“在看什麼?”他輕聲地問著。
我抬頭一笑道:“你曾經說過,我過門三天,把我賣到青樓裏去,我想如果那時是這樣的話,我現在也是站在船頭上,高傲地吹著冷風而立。”
他笑笑不說話,隻是攏得更近些。
我想賣到青樓,我是不是會跳水逃生呢?還是寧死不賣身。
總之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和冷夜非現在走得那麼近。
“過去的事,別想太多了。”他咳了起來。
“夜風有點涼,早點回家吧。”
他忽然溫笑地用手撫著我的臉:“米米,我喜歡你說的這個家,以往我一個人,無論我多早多晚回去,都覺得,隻是一個落腳點而已,裏麵是空空的。現在說的這個家,有點暖,有點喜歡。幸好,我沒有真的把你賣到青樓去。”
我歎氣:“為什麼呢?”
“為你那時的固執,你和她,真的完全不同的,我折了你的手,你一點也不哭,你堅強得讓我驚歎。”
“想著還痛呢。”那痛,雖過去了,可是一說起,手還刺痛著。
“我吹吹。”他抱緊我。
“唔,不要啦,冷夜非,你不能亂親我的臉,你在咳。”
他咳著,笑著:“米米,好喜歡跟你一起啊。”
二人相扶著回去,把藥給丫頭。
我在書房的裏點亮了燭火,想把帳目都給他算完好了。
沒等一會,敲門聲響,夾著一些輕微的咳聲。
冷夜非推門進來:“米米,明天再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