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月底,離暑假不到兩天的時間裏,小鎮的天空陰霾一片。馬路上的機車轟鳴而過,卷起白色的塵埃,像是大海的浪潮,一下比一下洶湧。
這幾天,所有的人都陷在一種困倦的狀態下,拿不起精神,好像經過一場大病剛剛初愈的樣子。然而,生活還在繼續,以一種很難察覺的動靜悄悄從我們手底溜走,隻有時間,慢慢的塵封著難以忘懷的過去。每個人的故事,這樣被遺忘,又等待時間的沙漏留下難以忘懷的過去。
這個暑假,注定是漫長的。就像小鎮馬路上的石子灰塵,要等待行人的腳步和車輛的輪胎慢慢消磨它們一樣。
假期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大家約好在小四川喝酒。隻是這個酒局,少了郭子,少了大郎。郭子出事後的第四天,大郎就不辭而別,什麼消息都沒有留下,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大郎是在逃避,和我們一樣,他想換一種環境去忘掉或者說減輕自己的愧疚。
飯桌上的氣氛顯得很是壓抑,一向最能活躍氣氛的張威也變得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坐在趙天榆身邊。我則是一個人喝酒,杜月笙坐在我的身邊,有好幾次想勸我但都沒有開口。兩個女孩子麵麵相覷的看著我們幾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姥姥先是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然後把酒瓶子拍到桌子上。“都啞巴了,啊,來,你們幾個要當我還是你們兄弟,就把這瓶酒喝了。”說著姥姥拿起一瓶啤酒。
張威慢慢抬起頭,我們倆互相看了一眼。這個時候小三把酒瓶子拿了起來,看著我和張威。張威率先就操起一瓶酒,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瓶,我舉起一瓶酒,伸到半空中。
然後我就看見姥姥笑了,接著大家碰了一下酒瓶子,誰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無關緊要的,最好的溝通方式就是喝酒。
喝完酒之後,我和張威都笑了一下,小三也笑了。兩個女孩子看到我們這樣,也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這是這幾天來少有的看到的笑容,隻是這笑容背後的故事,或許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了。
酒一直喝到晚上十點多。中途我借口上廁所,然後就從小四川逃了出來,連杜月笙都沒有告訴我去幹什麼。外麵的空氣涼涼的,很讓人舒適,街燈映照著粗糙的路麵,把路麵照的坑坑窪窪。
我沿著馬路邊一直走,腳底下沒有方向,走了大概五分鍾左右,眼看著就要到宿舍了,一時間又不想進去。胡亂的四下看了看,在右邊馬路銜接的一條小巷子裏,我突然發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一開始我以為是上網的學生,但是我仔細地看去,卻是一個穿著黑色褂子的道人。我覺得有點眼熟,便探頭仔細朝巷子裏麵看去。那道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早上我在校門口遇見的那個老道。
那道人看見我就開始笑嘻嘻的捋胡子,還沒等我開口,那道人就招呼我過去。我遲疑了一下,那道人三兩步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
“小夥子,老道已經在這裏等候你多時了。”老道上前一步,然後聳動了一下鼻子,“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