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多良才,雲長可稱雄:威儀驚天神,爾雅且能文。忠義心如鏡,《春秋》義薄天。何止冠三分,尚可名萬古。
高亢的歌聲傳來,不想在這長社城郊樹木叢生之地也有仰慕雲長高義亮節之人。細細一看,原來這人竟是個四十歲光景的樵夫。
他站在一截大樹枝上,精赤著上身,虯結的肌肉顯得他勇猛有力,滿麵的滄桑之色卻蓋不住此時流瀉而出的崇敬神情。此人發髻高盤,眉似窩蠶,雙目如炬,鼻梁挺拔,口吃四方,絡腮美髯,生的一幅威儀麵相!
他一邊砍柴,一邊高歌,不時停下來望著遠方,麵帶期許之色,好像他看到了遠方雲長神人一般的身軀。歌聲氣勢磅礴,渾厚遒勁,驚起百鳥齊鳴,萬獸同歌,回蕩在山林之間!用它來稱頌雲長的忠義與膽識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這時,遠處傳來另一人的歌聲:
人傑惟追古解良,士民爭拜漢雲長。桃園一日兄和弟,俎豆千秋帝與王。氣挾風雷無匹敵,誌垂日月有光芒。至今廟貌盈天下,古木寒鴉幾夕陽。
這歌聲雖顯主人年紀尚幼,但卻豪邁、明朗,中氣十足,讓人一聽即感雲霧頓開,心胸開闊;應和著山林間鳥獸的歡叫,大有穿透層雲,氣吞山河之慨。
歌者顯然也是個仰慕雲長之人,在這山野之中遇見也實屬緣分,樵夫心想倒也不妨與之一敘。於是出聲喚道:“是何人歌唱,請過來一敘如何?”
那人答道:“且請稍待。”
片刻之後,一人從樹林之中現出身來,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文生。這人滿麵風塵,一襲青衫,已然襤褸不堪;但相貌卻極為俊秀,毫無落魄之感:三千青絲隨風舞,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紅齒白,神情豪邁,雄姿勃勃。端的是潘安再世,宋玉複生!
樵夫是一個粗豪大氣之人,向來不喜腐儒文生,此時卻眼前一亮,不禁要為這翩翩少年郎而傾倒。這少年看來氣度不凡,實乃人中龍鳳,雖在叢山峻嶺之中穿行,使得他顯嫌狼狽,但卻依然氣宇軒昂,抬首闊步,神態瀟灑。
樵夫自樹上躍下,抱拳為禮,朗聲一笑,道:“兄台這一身風塵,是欲前往何處啊?”
少年躬身一揖,先是爽朗一笑,然後回答道:“兄長有禮了。小弟不才,這是要到許昌去。適才聽兄長讚雲長之辭,感慨不已,有感而發,兄長切勿怪責。”說著又是一揖,這才開始打量麵前的壯漢,他心中對麵前這顧盼生威卻又儀表不凡之人也是頗有好感。
樵夫見這少年雖然豪邁,卻不失禮數,心底歡喜,哈哈一笑道:“兄台說哪裏話來。雲長當時英雄,當得萬人敬仰,百世朝歌,兄台所頌形容關公雄姿,那是再也合適不過,豈有見怪之理?”
少年哈哈一笑,說道:“兄台所言極是。方才小弟也是做這般想法,世人頌雲長之歌雖多,卻以兄台適才所唱與小弟所歌者最為貼切!”
樵夫哈哈一笑,說道:“正是!”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鄙人姓竇,名光,癡長兄台幾歲,如若不棄,叫我一聲竇大哥可好?”
少年哈哈一笑,眉宇間透露著灑脫,說道:“小弟正是求之不得。小弟姓吳,名楚雲,草字興之。今日荒野得遇竇大哥,實是三生有幸。”說著拱手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