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天刀門草創之時,雖因謝擎刀聖之名天刀門在江湖上也算得上風光一時,但謝擎早年不顧一切的四處挑戰,也為天刀門招來了各種各樣的麻煩,故而負責鑄兵的聶如雲和有著多年征伐經驗的葉衡便承擔起了對付外敵的責任,時至今日,如日中天的接天穀早已再無人敢犯,但天刀門身在江湖,那些腥風血雨又豈會片葉不沾身?如果單純隻靠謝驚神之名便能讓天刀門蒸蒸日上那葉雲戈又憑什麼跳出來爭奪掌門之位?
聖手遊龍,有聖手之仁,亦有遊龍之威,葉雲戈可不是靠著謝驚神闖下的這些名頭,身為前輩,他也確曾在江湖中留下他不可磨滅的身影,藏書日益豐富的問道閣,神兵利器不缺天刀府庫,這些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聶、葉兩家一拳一腳為天刀門拚出來的。
就是在這樣的廝殺中,有四人在葉雲戈的眼中脫穎而出,被他許為自身的左膀右臂,並在天刀刑堂之中設立智、詭、令、毒四大刑師分予四人,這張玉德便是其中最為隱秘的詭刑師,他做的事隻有葉雲戈看的到,以至於曾經在江湖中闖下赫赫威名的他近幾十年竟爾如同銷聲匿跡一般。
但此時謝驚神與葉雲戈儼然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麵,又怎麼可能遺漏掉這樣一個重要的人物,這一次小小的羞辱,固然有著小懲大誡的意思在裏麵,更多的還是他的一種試探,結果終究還是如他所料,人的名樹的影,這番隱忍確實讓謝驚神對這個藏在幕後的詭刑師刮目相看,然而最讓他驚詫的是張玉德臨走時看的那一眼,那一眼最後的落點處不偏不倚恰恰落在了藏身黑暗處的謝驚神身上,是巧合亦或是他真的知道?張玉德虛空不墜的修為謝驚神在方才的施壓中已經看的一清二楚,但他又憑什麼跨越一個大境界來感知到在暗處窺伺的謝驚神?一個大大的疑竇不禁在謝驚神的心中升起,這會是葉雲戈仗之與自己為敵的底牌麼?
複歸林前的刑堅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還發生了這麼一番波雲詭譎的波折,兩年來的苦役生涯他跑遍了接天穀中的每一個角落,唯獨未曾來過這座如同一座墳墓一般的森林,雖然它有著那樣枝繁葉茂的樹林,但在這莽莽生機之中卻無時無刻的不透露著一股死氣,讓人望而卻步,這是接天穀中一塊無形的禁地,沒有人願意來此。
然而此時讓刑堅卻步的,顯然並不是它的死寂,而是源自於他內心的猶豫,盡管他在謝驚神的麵前說的天花亂墜,然而事到臨頭,心頭終究還是有了那麼一絲遊移不定,不同於來時那般流星趕月似的的飛奔,些微的遲疑過後他慢慢的抬腳踏進了那條林間的小道。
濃重的腐葉氣息混合著充沛的水汽鑽入了刑堅了鼻子,有些不適應的刑堅舉起手指擦拭了一下鼻子,抬頭向四周望去,遮天蔽日的林木讓這裏幾乎成為了陽光的禁區,隻有那稀疏的光線從縫隙中漏下來,但也足以照亮腳下那條唯一的小道,一排排新鮮的腳印讓刑堅知道這裏最近有人在頻繁的進出,而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羽涅,進而便想到了此行的目標——葉淨清。生死曆劫之後,他的確對這兩位夥伴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或者說他認識到了這兩人在自己心中所占有的重要分量,心裏忽然又產生了些許的迫切,他迫切的想要去看一看葉淨清的傷到底怎樣了,至於此行的結果如何,他已無暇多想。
緩慢的腳步重又變得急切起來,順著腳印,他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前進,可是這路越是往裏走便越是泥濘,厚重的腐葉早已和淤泥擰結在了一起,踩踏上去,小腿以下便會沒入其中,心情焦急的刑堅哪有功夫再跟這些爛泥閑耗,索性提起三分氣勁展開藏刀步一路足不點地的快速前進。
此地已然是複歸林深處,若非刑堅藝業在身,恐怕還無法憑借這微若燭火的日光看清前進的道路,隻是刑堅一口氣狂奔了幾近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驀然發現眼前依舊是那條不見盡頭的蜿蜒小道,頓時覺察出一絲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