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唐和北陸的交界處,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叢林,叢林裏有一條天芒河,它發源自遙遠的玉坤峰,流向東麵的天芒群山,兩國以河為界,河的北麵叢林稀疏,再過去便是北陸的落日草原,兩國也曾互相通商,但不知何時起忽然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順著草原裏那條道路一路往南,還能依稀看出這條道路曾經的繁華,一直延伸到河的南邊,順著這條路道路兩側星羅棋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座村莊,那些一擲千金的豪客,身著華美柔順衣裳美麗女子都成了村裏老人口中的傳說,剩下的,隻是一群飽經戰火的莊稼人,因為與南唐鎮天關比鄰而居,他們中很多人年輕時都曾投軍南唐,退役了之後便留在村裏,平時務農,一旦北陸入侵,他們還能抓起鋤頭保衛自己的家園。
這些樸實的莊稼人在十年前迎來了一位陌生的南方人,那時他穿著青布長衫,背著一柄嚴實包裹起來的長刀,麵目清秀,渾身上下幹幹淨淨,言談舉止間顯得無比謙和,就像村子裏老人們口中說的那些翩翩公子,他在刑村留了下來,而且一住就是十年,從抗拒到接受,從逃避到留戀,村民們經曆了很多,蕭帆也經曆了很多。
十年前,浪跡天涯的蕭帆也曾以為自己隻是個匆匆過客,卻不曾想就在這裏留了下來,仿佛紮根一般未曾想過離開。族長見他背著刀,熟悉以後也推薦他去了保家團,也就是這幾十個村裏自發組織的一支民兵團,數年時間憑借不弱的武藝和極高的軍事素養他成為了這支民兵團的團長。此時,剛剛完成今天例行巡邏的他接著月色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這是一座木製的房子,材料是就地取的紅鬆木,和村裏其它房子並沒有什麼區別,隻是稍微顯小了一點,畢竟是他一個人住,房子的牆上除了掛著幾張打獵的弓外就沒什麼裝飾了,倒是窗台處養的一盆紫竹顯得頗為朝氣,蕭帆脫下盔甲掛在一旁的衣架上,穿著一襲月白袍子侍弄了一下竹子,就拿過伴隨了自己幾十年的朋友——星羅刀擦拭起來,一切顯得一如往日的祥和安寧。
但沒過多久,突然一聲淒厲的吼叫劃破夜空“敵襲——”。
蕭帆聞聲而起,抓過星羅刀盔甲都沒穿就摔門而出,他與族長刑複禮一家比鄰而居,當下先叫醒了早早入睡的族長一家,告知他可能是北陸突襲而來,刑複禮也是退伍的軍人,卻不慌亂,先讓蕭帆前去查看一下情況,他自己則光著腳就跑出去組織起村裏的武力,而刑複禮的小侄子刑堅這是卻揉著眼睛走了出來,看到平日裏最為崇拜的蕭帆當下就跑了過來,蕭帆見到這小子還在瞎跑,趕緊讓他和姑媽去找地方躲起來,然後匆匆離開,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卻說來犯的北陸軍來的十分囂張,直接從村口破門而入,村口那簡陋的大門根本不能成為他們的阻礙。進了村子,一眾騎手隨手就將手中的火把扔向了隨處可見的木製房頂,而剛才那名敲響警鍾的哨兵早就在發聲的那一刻就被率兵而來的常無道生生撕成了兩半,兩瓣屍身分處在道路的兩側,觀者無不膽寒,就在蕭帆疾馳而來的這短短的一刻鍾,整座村莊近半數的房屋都燃起了衝天的火光,蕭帆一邊趕路,一邊殺,趕到常無道麵前時那身月白袍子已經變成了血染的紅色,但刀鋒卻是清亮如昔,不染一絲血色。
常無道一身玄金色盔甲,紅色長袍,一臉悠閑在道中四處觀看,讓蕭帆一看可知這就是此次率兵突襲的首腦人物,已經殺的性起的蕭帆瞬間腦子一熱提著星羅刀飛身砍到。
而常無道早就看到這個一路砍殺過來的莊稼人,那仿佛莊稼漢劈柴一般的幾下刀法並未入其眼,隻是覺得那刀好像有點眼熟罷了,況且這支部隊的死活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隻要保證任務完成,死多一點人,他隻會感到高興而已。眼見蕭帆一刀劈到,常無道不擋不閃不避,伸出兩指就要硬架這一刀,他要讓這仗著刀兵之利的莊稼漢子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學高手,這等粗略的刀術怎值得孤狼退上一步?
隻見蕭帆與刀合身,躍在半空一刀斬下,尚在十丈開外的常無道莫名的寒毛乍起,心中閃過一絲不詳,隻感一道凜然刀意臨身,再不敢托大,天狼罡氣勃然而放,刀芒罡氣相交間瞬息炸裂,塵土飛揚間隱見常無道胸甲破裂,而蕭帆被震得連退數步。
“神霄開天!”一嚐鋒芒的常無道萬分詫異,這式刀法自己曾經見過,未料在這窮鄉僻壤竟能再見此招,同時這名村漢也引起了常無道的關注,要知道天狼功可謂天下金相功法之極,擅攻不擅守,但以自己忘情窺虛的修為,普通的村漢怎能傷自己分毫?
蕭帆與其硬捍一招,從傳來的那股極為特殊又霸道無比的金相之力中也知道了此人就是孤狼常無道,傳聞前些年他曾以一招之差惜敗燕擎天,最終卻因此更進一步踏入“忘情窺虛”之境,看來這消息應該是真的,蕭帆與常無道雖然從未見麵,卻是並立當世的一代英才,不曾想昔日並駕齊驅的人卻是先自己一步破境,蕭帆抿了抿嘴唇,不理常無道的問話,潛心凝神目視常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