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五一長假，這天楊凡把公司的事情料理完之後，開著向同事借來的一輛比亞迪急匆匆往老家趕。
一路上楊凡愁眉緊鎖，手裏的煙一支接著一支就沒停過，因為這次回家他帶著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和父母商量買房頭款的事情。
楊凡和女友黃謙謙戀愛已經快六年了，兩人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一起留在了江海市，辛苦打拚到現在，各方麵都已經穩定下來，結婚自然而然也擺上了日程。
隻是江海市的房價居高不下，哪怕是郊區也貴得嚇死人。兩人原本沒想過要家裏幫忙，因為雙方家庭都不富裕，尤其楊凡家是農村的，至今還是一個貧困縣。但無奈收入趕不上房價增漲的速度，所以不得不考慮尋求家人的幫助。
“我家大概能湊出二十萬左右。”黃謙謙前天就回老家去了，這是她臨走時說的話，然後目光注視著楊凡，潛台詞是：“你呢？”
“我……現在還不清楚……”
楊凡其實很清楚自己家的家底，父親是個殘疾人，平時什麼活兒也幹不了。母親幫人家打零工，每個月也掙不了幾個錢。家裏唯一的一塊地在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就賣掉了，就剩下幾十年前蓋起來的一棟磚瓦房，可這在一個偏僻的窮山村裏又能值幾個錢。
所以，楊凡這次回去其實是向別人借錢。一想到自己工作了那麼多年，不但沒能好好孝敬父母，到頭來買房子還得靠他們去背債，真是覺得沒臉回這個家。
但是不想回還得回去，要不然黃謙謙這關沒法過。這些年來黃謙謙對自己不離不棄，哪怕在最艱難的日子裏也沒有一句怨言，就憑這個，也要給她一個交代。
……
天黑之前楊凡已經下了國道，七點多時，車子到了紫霄山脈中部的一個小鎮上。
這裏距離楊凡的家還有幾十公裏的山路，路很不好走，即使在白天也要開上五六個小時，換了平時他一定會在鎮上住一晚，但這次時間緊迫，所以決定稍作停留，吃個晚飯繼續趕路。
隨便找了一家麵館要了一碗麵，剛吃了沒幾口，對麵忽然坐下一個人來。
楊凡天生第六感與眾不同，不用抬頭就感覺出對方不是當地人，而且也不是普通人，因為有一股很強的氣勢壓過來，不過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他緩緩抬起頭。
麵前坐著一個老者，看著最多也就五十來歲的樣子，但是頭發卻完全白了，白得晶瑩如雪，梳得整整齊齊。臉色稍顯疲憊，不過雙目炯炯有神。身上穿一套質地極好的黑色西服，裏麵是一件雪白的絲綢襯衫，領口上則戴了一個精致的紫底暗花領結。
老克勒！
這是楊凡在江海市學到的一個詞，意思是老派的紳士男人。因為工作關係，楊凡常陪上司出入各種高級場所，所以見過不少老克勒，但是麵前這位絕對是秒殺眾人的存在。看著他，就像是看著《賭神》裏的周潤發，又像是看著《教父》中的馬龍.白蘭度……
“你好。”
老者笑眯眯地打了一聲招呼，聲音裏帶著一種極其特殊的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