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港鎮也就一條東西走向的青石板鋪成的大街,兩旁商鋪林立,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華景象,路人的談笑,孩童的嬉鬧聲,歡聲笑語一片祥和,龍心一置身其中有那麼一瞬恍若世外桃源,絲毫沒有兩軍對峙最前線讓人壓抑的窒息感,龍心一一身戎裝悠閑地走走停停,竟然用了半個小時才到。
二團駐地就在大街的東口,離師部也就幾百米距離的長街另一頭,是一座荒廢許久的大糧倉,被臨時征用做了軍營。。糧倉門前的匾額早已斑駁不堪無法識別,依稀辨認出一個豐字,字體雄渾,遒勁有力,龍心一饒有興趣的駐足觀看,心中五味雜陳:如今強寇肆虐,朝不保夕,何敢談豐?
隨著一聲“開飯了”的喊聲,牆裏一陣陣飯香味伴隨著一陣鍋碗瓢盆的奏鳴曲瞬間充斥了龍心一的耳膜,夾雜其中的還有閆廚子尖細的嗬斥聲;“排好隊,排好隊,一個一個餓死鬼投胎的,哎哎,這是老陳醋,不是水,看酸不死你,還有你這拿的啥,這還是碗嗎,快趕上鍋大了,去去去,換一個。都別擠了,一人一碗,都有都有,哎,我的勺呢,哪個河南蛋拿了老子的飯勺,行行行,老子不伺候了,你們自己搶去吧。
龍心一無奈的搖了搖走進院子,熟悉的場景又在重複的上演著:糧倉的院子東側靠牆簡單搭了一個棚子,一塊案板,幾盒調料,就是一個簡易廚房,幾口熱氣氤氳咕嘟作響的大鍋前圍滿了上個月剛入伍的新兵蛋子,有的吃的歡了把上衣一甩,光著膀子蹲在地上大口的呼嚕起來。包裹在皺巴巴黑且黃的皮膚下根根肋骨隨著吞咽海浪般起伏不定,龍心一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瘦弱的兵,與其說是兵,不如說是災民更合適。
鍋裏的湯都很快被瓜分一空,雜合麵餅子更是連渣都不剩,新兵們齊刷刷的咽著口水盯著西側廚房看,案板上擺滿了那是老兵們才有資格享用的白麵,米飯還有紅燒肉,老兵們盛了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更讓新兵們眼紅的是:有些老兵廚房溜一圈竟對這些吃食撇撇嘴,招呼幾個相熟的出去下館子打牙祭了。
其實想吃也很簡單,廚房門口插了一把黑黝黝的劈柴刀,新兵可以持刀向任何一名赤手空拳的老兵挑戰,隻要在打趴下之前砍中老兵一刀,哪怕刀身碰到了身體任一部位都算贏,可這半個多月來這幫新兵還隻有滿地找牙的命。
這就是二團新兵晉升的規矩,才有資格上戰場拿軍餉,也是這隻陝軍的鐵律:刀頭舔血的才配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