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宇說這話的時候,晉疏影的手明顯抖了抖,卻仿佛下定決心一定要到達終點一般,蜻蜓點水的掠過江山鴻寅的嘴角。
她的眼中柔情似水,雖然不再如從前那般天真浪漫,卻也再無怨恨糾結,隻是那樣深深的,深深的注視著愛人的眼睛,連睫毛的輕輕顫動也不肯放過,將他的每一寸容貌盡收眼底。
直至此刻,她仍然無可救藥的愛著他,像撲火的飛蛾,像以卵擊石,像雪花融化,不留痕跡。
她的時間不多,再不愛就沒有機會了。
江山鴻寅怔了怔,目光頗有幾分遲鈍,直到晉疏影將手移開,他才將眉目舒展,眼中甚是喜悅。
“程綰君在哪兒?”晉疏影轉過頭,對著傅千宇沉聲發問。
適才還滿臉從容的傅千宇此刻卻倏然麵目猙獰,他的眼眶紅得像是要炸出血水,眼中鐫刻的是不甘和憤恨。
他目光銳利的怒視著晉疏影,臉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良久才冷笑著開口:“我要的東西呢?其餘四件神器在哪兒?”
晉疏影以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注視著傅千宇瘋狂瞪大的雙眼,淡然對他說:“你別妄想了,我死也不會把其它四件神器送到你手裏,傅千宇,你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晉疏影,難道你不清楚嗎?”傅千宇的語氣由平靜忽然跳躍到暴怒,高低起伏的語調,讓人心中一顫。
他絕望的笑了笑,眼角分明有淚:“你要我為了你落得夜疏離的下場嗎?他為了你,犧牲自己最心愛的手下,可你還是不愛他?明知道你不可能喜歡我,我為什麼要為你付出?”
“是你們對不起我!送你們下地獄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晉疏影冷漠的斜了傅千宇一眼,終於放棄任何與他溝通的機會,隻是冷冷的問他:“我不想跟你廢話,程綰君到底在哪兒?”
傅千宇斂眸大笑,抬頭時滿臉凶殘:“蓬萊島外布滿結界,以賀白的法術根本進不來,我隻是命令賀白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殺了而已,哈哈哈!”
晉疏影眉頭都不皺一下,隻以一種極度同情的神情看著傅千宇:“你騙不了我!傅千宇,現在回頭一切都還來得及。”
傅千宇不再發笑,隻是直直的注視著晉疏影清冽的雙眸,嘴唇的弧度向下,神色如最初晉疏影見他時那般哀傷。
“我不想回頭,回頭做那個人人唾棄的罪人嗎?回頭嚐遍世人冷眼嗎?小影,你明白我心裏的痛嗎?”
晉疏影略為動容,正囁嚅著嘴唇想要開口,傅千宇卻厲聲咆哮:“你不會明白的!要是你明白的話,就不會那樣傷害我的一片赤誠之心!我那麼愛你,可是你給過我什麼?”
隨著咆哮聲響起,島上瞬間狂風怒吼,刹那間亂石穿空,河麵上激起千層巨浪,整個蓬萊似乎就要爆炸,腳下的土地劇烈搖晃。
江山鴻寅將晉疏影護在身後,頷首對晉疏影道:“傅千宇早已失去理智,看來隻能對他動手了!”
晉疏影點了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同時出劍,恍若同一個人的兩道分身,動作相得益彰,默契十足。
二人輕盈騰空,一冷一熱兩道劍芒如同日月光輝,排山倒海般向著傅千宇劈過,然而傅千宇穿梭的動作實在太快,兩道劍氣終究隻是擊碎了一方巨石。
朵朵桃花飄落在晉疏影的黑色鬥篷上,卻又隨著揮劍的動作轉瞬即逝,眨眼間,島上已是花落滿地,不留任何空隙。
“江山鴻寅,難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你和晉疏影隻能活一個!既然你與她相愛,情深入骨血,便是同為一體了!你明白嗎?”傅千宇駐足山頂,用內力傳音給江山鴻寅。
“你不死,晉疏影就隻能重蹈一千年前的覆轍!要她死還是你死,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山鴻寅愣了愣,趁他分神之際,傅千宇又猛地對晉疏影推出數掌,掌心迸發幾道豪光,晉疏影持劍抵擋,卻被震退幾丈。
傅千宇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穿梭到晉疏影眼前,一手抓住月影劍劍柄,手心卻毫無流血的跡象:“你想不想知道背叛我是什麼下場?”
晉疏影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分心,卻還是無可奈何的翻了個白眼,真想好好給傅千宇上一課,然而心中所想的這一切都不過是讓自己過把癮罷了。
開口時還是隻能正氣凜然:“我從來沒有跟隨過你,談不上背叛!傅千宇,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