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不知是在哪個空間,也不知是到了哪段時間。沉降或是漂浮。是應該撞破這黑暗,但卻又覺得很無力,就這樣隨它去麼?
那是什麼?一朵粉嫩的睡蓮撕開黑暗綻放開來,它帶來的光芒是那麼的柔和,又那麼美好,像晨曦的霞光映在窗欞,又像是紫杉羞澀的麵龐。這是夢嗎?
平靜的湖麵突然閃出一道水浪,冰河之水坐起身,他正在想著那個夢……但那不是夢,冰河看到了靜靜綻放在自己掌心裏的那朵蓮花。
她在用蓮花為自己療傷……也許隻有她知道自己受了傷吧。冰河的眼中蕩漾出一縷陽光,他身邊的水波散開來,搖動著不遠處那一片綻放的睡蓮,就像是在碧波中一抹明麗的淺笑。
在不遠處的樹林裏,這淺笑也蕩漾在紫杉的臉上,她靜靜的依坐在木棉樹上,希望就這樣一直坐在他的背後,不管他是否知覺,隻因他的需要而存在。
巨石城堡的大廳突然明亮了起來,所有的燈都亮了,巨大的壁爐裏跳動著火焰,冥古之火出現在大廳的門口,她看了看坐在露台前有點不知所措的吉翔,就徑直走到石桌前,“你在這兒幹嘛呢?”問話的時候,冥古並沒有再看吉翔。
“我……”吉翔的心突然跳地很厲害,咚咚咚的,似乎不是在敲擊他的胸腔,而是再敲打著他的顱骨,使他無法繼續思考。“你……”吉翔冒出了另一個字。
“什麼?”冥古回過頭直視著吉翔的眼睛,她的氣勢總是讓吉翔思緒全亂。
生命之靈走了進來,他依舊精力充沛,身上的活力並沒有因為白天的奔忙而減少幾分。“你的傷沒事吧?”他問冥古,臉上依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傷?冥古受傷了!吉翔的心一驚,和擔憂一起襲來的還有一種挫敗感,她受了傷自己都不會知道。吉翔咬了咬牙。
“沒事,比起冰河來,我這不算什麼。”似乎是發現了吉翔擔憂的眼神,冥古轉向他說:“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覺?我們要商量去中間地的事了。”
這句話向一記重拳打在了吉翔的心口!就好像在說這個大廳裏就他是多餘的!少年被激怒了,他一聲不吭的悶頭向臥室的方向走去,生命似乎體察到了吉翔的痛楚,叫住了吉翔:“如果願意,你留下來吧,幫我們出出主意,冥古是怕你太累了……”
“我幫不上什麼忙!”吉翔憤怒的回了一句,腳步反而加快了。生命善解人意的維護在吉翔看來,隻不過是對他這個弱小人類的同情罷了,不但沒有讓他感到溫暖,反而讓他覺得更加的屈辱了。在門口,他和太陽係主持以及羅迪尼亞擦身而過,兩位也並沒有和吉翔打招呼,而是匆匆走進大廳。而這比起冥古的無視已經算不了什麼了。吉翔低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聽到背後傳來了羅迪尼亞的聲音:“大祭司一直在測算天體,但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的蹤跡,黑暗似乎不是來自於黑洞。地球的狀況很不好,水被汙染了,就像一個人的血液出了問題,是致命的。紫杉雖然能幫冰河緩解一陣子,但如果外來的傷害不停止,我們撐不了多久……”
吉翔一頭栽倒在床上,羅迪尼亞的話讓他的怒氣全消,這是危急的時候,大戰在即,他卻因為單相思而鬧脾氣,可他的心上人,他的好朋友們就要參與這場生死之鬥了,‘吉翔啊吉翔,你渺小,是因為你的心思太渺小了。你在關鍵的時候唧唧歪歪,就像個小女人,連鳴鴻和紫杉都比不上。’吉翔對自己說著。
他望向窗外,那皎潔的月光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月光如此明亮而清澈,看來冰河的元氣恢複了。想到這裏,吉翔寬慰了很多,疲憊全無。他起身走到窗前,讓自己沐浴在月光裏。
月亮的魅力總大於太陽,因為它的難以捉摸。它皎潔又狡黠,它純淨又冷豔,它能喚起人們心頭的思念和憂傷,也能喚起那些心底的野性和瘋狂。不知道是那銀色的光芒還是這光芒之外黑暗裏的躁動,哪一個更令人浮想聯翩。
這終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在月光的國度裏,吉翔心生了一個計劃,想到了他要去做的事,他的臉上露出了笑意。這個少年轉身開始收拾起簡易的行囊來。
在巨石城堡的議事廳,冥古、生命、太陽係和羅迪尼亞在輕聲交談著,籌劃著。而在礫石山東邊的騰蛇穀裏,寒武之明舉起了一杯紅酒,輕輕的呷了一口,“好酒!”他由衷的讚歎著,葡萄嬌媚的笑臉從他背後的黑暗中遊弋到了月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