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城裏的“蓉錦樓”熱鬧非凡,張燈結彩。舉子們將整個“蓉錦樓”包了下來,為學政老爺辦謝師宴。
舉子們一早就在門口等候,卻一直不見學政來。快到正午時,眾人都等得不耐煩了。突然聽見前麵有人高喊:“來了,來了。”果然,大街轉角處出現一隊人馬,前麵有兩個皂隸抬著回避的牌子,後麵跟著八個軍士。再後麵是一頂四人抬的綠尼小轎。轎頂上頂著錫球。轎子來到門口,早有仆役打開轎簾。從裏麵走下一個中年男子。看那男子頭頂烏紗,穿著官服,器宇軒昂,正氣淩然。正是學政大人甄老爺。
眾人忙迎了上去,甄學政笑著抱拳道謝。一番寒暄,眾人簇擁著甄學政進了“蓉錦樓”。二十張座椅分兩邊排開。學政就在左排的首席落座。諸人分位置坐了,嶽溪也在首席相陪。原來,嶽溪回去跟秦掌櫃講了以金額排座位的事。秦掌櫃也是急公好義的,忙支持了嶽溪若幹銀錢。因此嶽溪得以坐在首席,近水樓台先得月。
待諸人坐定,吳度雍先站起來說了一番場麵話,無非是代表新舉人們感激甄學政提拔,並祝他一路順風之類。接著吳度雍把準備好的禮單獻上。甄學政看後笑道:“各位的心意都我心領了。但我奉皇命前來監考。恪盡職守乃是份內的事。怎麼好再領受各位的禮物,這萬萬使不得。快收回去。”
吳度雍笑道:“學政大人來鄙省監考,就是在下等人的恩師。這是給恩師的程儀。這是慣例,曆屆如此,並不為過的。”甄學政笑道:“既然是慣例,那我也不好壞了規矩。免得有人倒說我不懂規矩了。”眾人一陣哄笑。甄學政方命人收下。甄學政又笑道:“既然各位認我這個老師。以後可常來我府上走動。如此方不辜負師生情誼。”眾學子聽他這麼說,都暗暗欣喜不已。
接著便開了宴,酒菜一一端上來,一時間觥籌交錯。所有人都很高興,頻頻舉杯。
正當堂子裏鬧得不可開交之時,突聽見外麵一陣喧囂,然後聽見一頓粗野的謾罵聲,“什麼狗屁學政,老子要進去吃飯,快給老子讓開。不然老子把你這店拆了。”嶽溪心想誰這麼不開眼,敢在這裏鬧事。仔細一聽又覺得聲音有幾分耳熟。這時,在座的人都紛紛站起來向外張望。酒店老板連忙跑出去。剛打開門,就被一個窩心腳踹在地上。那人走進來了,後麵還帶著幾個兵丁。
嶽溪一看這人,不由大吃一驚。這不是當年玉清觀被他騙了的那個吳道士嗎?隻見吳道士現在已經不是一身道袍打扮。他頭上插著雕蝮玉簪,身穿一件金絲褶皺皮襖,腳穿高筒皮靴,一身富貴打扮。摟著兩個打扮妖豔的女子。臉上驕橫傲氣比當日又更盛了幾分。
吳道士一進門,罵道:“這麼多人在這裏,還跟我說今天不開張。老子今天把這裏都包了,都給我滾出去。”眾舉子一聽,都要發作。這時,卻聽見甄學政笑道:“原來是吳統領來了。貴客,貴客,快請上坐。”吳道士一看是甄學政,走上前去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甄學政對眾人介紹道:“這位吳統領,是皇上的貼身侍衛。這次是奉旨監督各省軍務。這次剿滅清風寨作亂,吳統領當領首功。”眾人這才明白,連忙讓座。吳道士便在首席坐了。
吳道士與嶽溪雙目交彙。嶽溪忙把目光閃過了。吳道士像是忘了嶽溪一般,隻顧和甄學政及兩女取笑。嶽溪心裏疑惑,但當著眾人的麵也不便多問。便也無事人一般陪酒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