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命的源泉(1 / 2)

應龍山腳,荒草叢生之處有條曲徑通幽的野外通道,有一男人身影正在路上步履蹣跚地前行。

男人頭頂,束發紫金冠早已歪斜,冠上一對赤紅雉雞翎已然雙雙折斷。身上一套狻猊吞雲鎧殘破不堪,若不是勒甲獅蠻帶的束縛,恐怕早已四分五裂。

鮮血淋漓,從鎧甲裂縫處汩汩而流,男人麵如枯槁,嘴唇幹裂,咽喉如烈火灼燒,身體已然虛脫,缺水多時。

身形魁梧的男人腳步虛浮,踉踉蹌蹌,用一杆方天畫戟作支撐。不知行了多久,油盡燈枯之時,男人的軀體隨同畫戟栽倒在地。

令人討厭且渺小的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男人粗糙的手掌動了動,並未舉起,無力揮手趕走那些肮髒又脆弱的蟲子。

此時光景正值天下大亂,群雄割據一方,互相征伐,戰火連綿不斷,民不聊生。許多商賈顯貴為逃避戰火紛紛背井離鄉,另覓安身之處。

當卑微的蟲子想要吞噬倒在地上的龐然大物之時,它們未能得逞,此刻,在這條野外道路上,一支流浪的車隊緩緩走近。

當先的兩名漢子停下馬車,其中一人迅速地走到倒地的男人身邊,探了探鼻息,回頭向車隊稟報:“此人還未死,取些水來。”

從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個女孩,纖細的雙手捧著水囊,她好奇地盯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溫柔的手送上清冽的山泉。

“活下去。”

隻說了三個字,女孩的聲音清脆動聽,猶如天籟。

活下去。男人嘴角動了動,那一縷甘甜的泉水,太過溫潤。

夕陽西墜,天色已晚,流浪的人群舟車勞頓,決定就地駐紮休息。

男人們去路邊叢林撿來一堆又一堆幹枯的樹枝,婦人們就負責引燃柴禾,撐起幾口煮飯的大鐵鍋。

天逐漸黑了,微風吹拂著篙草,男男女女的人們圍繞著火堆聊天嬉鬧。

每逢夜幕降臨,那皎潔的月亮照常掛在靜謐的夜空時,這才是屬於他們的休息時刻,人們歡呼雀躍,慶幸自己又活了一天。

那個送水的女孩站在人群中,卻也遮蓋不住她出塵的氣質,一顰一笑,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雲中仙子,拂袖弄衣,在篝火邊翩翩起舞,如月下精靈,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好美……”

男人坐在地上,望著女孩小巧玲瓏的身影如癡如醉,清冷的月光被篝火燃燒,而冰凍的心卻被動人的舞姿而融化。

“這是夢嗎?”瀕死的男人心馳神往,陷入了美好的憧憬,如墜夢境。

“來,給你喝。”女孩端來一碗粥,輕快地跑開了。

男人怔怔地望著跑開的女孩,待回過神來,嘴角浮現了久違的微笑。

此時,流浪的人群分成幾個圈,圍繞著飄香的大鐵鍋,幾個婦人滿臉笑容,為每一個空碗添置熱粥,所有人喜笑顏開地飲用,樂不可支。

男人端著粥,感受它帶來的溫暖,看著這群流浪的人熱鬧非凡的場景,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相互之間的感情很是親密,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平靜。

突然,男人耳朵一動,多少次生死殺伐磨練出的耳力覺察出了一絲異樣,用側臉迅速地貼近大地,片刻後,男人的臉上浮現一抹猙獰之色。

大地在顫動,這是上百匹戰馬奔馳的聲音。

男人自認為早已脫離了敵人追兵的路線,莫非是這個流浪的人群有人偷偷去給敵營報了信,為了那數額龐大的賞金?

夢?根本不存在!

男人怒視著在篝火邊享用飯食的人群,看著那些人眉開眼笑的模樣,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愚昧無知一般,頓時殺意彌漫。

方天畫戟高高舉起,一劈一砍,一撩一戳,滿天的殘肢斷臂,老弱婦孺的頭顱在微風中飛舞,壯漢們的半截軀體墜地,洶湧的血液噴了男人一臉,使得男人身上原本幹涸的血汙又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