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城郊外,兩騎奔馳而過,此時的天空陰雲密布,響雷一個接著一個,閃電在天空中閃著。行路的更加著急,眼看離京城不遠,卻不想天氣突變,夏季的雷陣雨,料也料不到。
這兩人便是匆匆趕去香瞿洲又趕回來的李清逸和南宮靈。原本李清逸見南宮靈因旅途勞累,欲停留一晚,稍作歇息停頓。誰知接到飛鴿傳書,皇帝要他即刻回京有要事相商。南宮靈又不肯獨自上路,非要跟他一起回,於是就在這大雨將來時,飛奔在回京的郊外官道上。
李清逸放緩速度停下來,看看天色,疾馳的烏雲低低的壓著搖撼的樹梢,在湧流翻滾,織成一道厚厚的銀灰色的帷幕,緊緊地裹住了天地間的一切,令人沉重的透不過氣來,皺眉道:“快下雨了,”轉頭看南宮靈,借著最後一絲光亮,發現她臉色有些不對勁,“靈兒,你還好嗎?”
南宮靈感覺之前就有點暈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天地在眼前好像有些搖晃,她握拳用手背關節敲了敲頭,“沒...沒事,”堅持一下就回去了,她這樣想著。
李清逸輕輕甩了馬鞭,催馬靠近南宮靈,伸手撫上她的額頭,“這麼燙,你發燒了。”
南宮靈甩甩頭,“額...發燒了麼,”難怪這麼暈,好像很久沒發過燒了,都忘記了發燒是什麼感覺,就覺得嘴巴裏有些幹渴。
李清逸欲尋一塊地方停留,隻是四麵空曠,連一個茶棚都沒有,更別提驛站了。
南宮靈抬手擦掉額邊的汗,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些力不從心道:“沒事的,我們快回去吧,這天馬上就要下暴雨了。”
李清逸握著她的臂膀,擔憂的眼神看著她,“撐得住嗎?”
南宮靈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右腳踢了踢馬腹,“可以,走,”駿馬再次疾奔在黃昏的暮色裏。
風,使勁地吹著,樹枝被風吹得喀嚓喀嚓作響,頃刻之間,傾盆大雨就落了下來。黑沉沉的夜雨,發狂般地打擊著大地,地上濺起的雨腳就像鞭子似地抽打著世上的一切。風大了,雨幕抖動著,愈來愈密,愈來愈有力,南宮靈感覺豆大的雨打的臉疼,被雨澆得張不開口,睜不開眼,壓著臉,努力分辨前方的路。然而,大雨像波浪奔騰似的從天而下,她像風中飄零的花朵,被狂風大雨衝刷著搖擺不停,努力抓著韁繩,才不至於從馬上摔下去。
驀地一片飆風吹出了悲壯的笳聲,閃電就像個大天幕似的往下一落,照得四處通明,跟著就是豁剌剌地一個響雷。粗大的雨點打在樹葉子上,錯落地可以數得清。風吼著,雨又下起來,越下越大,雷,隆隆隆的滾過。
南宮靈感覺力氣在慢慢流失,越來越使不上勁,頭暈沉的更厲害了。李清逸眼看不對勁,縱身躍起,落於南宮靈的馬背上,雙手自後麵摟抱住她,握住韁繩的同時,讓她靠在胸前。南宮靈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中。
李清逸低頭看她被雨水打濕的臉,閃電亮起,照的麵頰更加蒼白,他有些憂心,本來就發燒了,再淋雨會加深病情。又有些懊惱,怎麼就沒看出來她生病了,自己太粗心了。
還是兩匹馬,隻是一匹上坐了兩人,還有一匹在邊上空跑,倒也跟的緊。好不容易看到前方一座廟宇一樣的建築物,李清逸想也不想的直接朝那頭奔去。
從破爛倒斜的大門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座被舍棄的寺廟,李清逸小心翼翼的抱著南宮靈從馬上躍下來,走到裏麵,有些意外的看到寺內有火光,另一邊,一老一少正抬頭看著自己,雖然隻一瞬間,但他看到了他們臉上的驚慌。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躲在老人背後,怯生生的露出一雙大眼珠子。
李清逸並沒有多看幾眼,他挑了另一頭空地,上麵有些稻草,從行禮裏麵抽出一件鬥篷鋪在地上,然後把南宮靈放上去,以額對額,探了探她的溫度,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子,倒了顆藥丸給她喂下,動作輕而溫柔。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破了的窗戶紙清晰的傳入,歪倒的佛像露出慈祥的笑容,蜘蛛網在角落織起了一個嚴謹的家,還有生火的木堆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李清逸用娟帕細細擦拭掉南宮靈臉上的水,目光似水一樣柔軟,又帶著無比的擔心。還好之前用外套擋住了雨,裏麵的衣服倒不是很濕,隻是高溫不退始終不是辦法,隻得等這場暴雨過去,盡快趕回去。
於是,李清逸在南宮靈身邊就地而坐,一隻手握著南宮靈的,閉上眼睛假寐養神。
另一邊,小姑娘悄悄探頭看著對麵兩人,大眼睛裏閃著好奇的光芒,她的臉上有些不幹淨,似乎是個小乞兒,但破舊的衣服卻能看出是上好的綢子做的,針線縫的極好,精致而巧妙。她扯了扯老人的衣服,指向對麵,“爺爺,他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