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1 / 3)

【壹】那年

我叫方長蘭,年值雙十,乃方家長子,方家富可敵國,祖上卻沒有一個人讀完聖賢書,爹爹想為方家留一個名士氣節的雅稱,便把讀書的重擔壓我肩上。

然而我生性懶散,悟性差,又不好學,實在難以擔此重任。

我時常把書院裏的夫子們氣得直罷手說:"簡直蠢笨,朽木不可雕!"

京城裏翻來覆去有關我的一句話便是:京城富少方長蘭,十年詩書難讀完。

他們說得對,我不是讀書的料,別說十年讀完詩書,我連一本最基本的《三字經》一年也背不完。

為此爹娘給我找了一個私人先生,在京城頗有望名,然而先生一開口便是"之乎者也",我一聽便覺無聊想睡覺,事實上我也這樣做了,那位先生可能是第一次遇到我這種學生,他氣急敗壞地到我爹娘麵前指著我說:"孺子不可教也!"

爹娘再次為了此事焦頭爛額,一氣之下說是要給我找個媳婦管我。

對此我不以為然,以為他們隻是說說而已。

可第二天中午,一大群媒人擠破我家門蜂擁而入。

我被下人們推搡著到大院,院中的情景著實嚇了我一跳,媒人滿院,互相推擠,用門庭若市來形容也不為過,爹娘難不成把方圓十裏的媒人都請來了?

媒人們手裏拿著各自要推薦的閨閣千金的畫像站在院子裏一張張伸展開來,這個媒人誇著王家千金的好,那個媒婆說著李家小姐的妙,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一地,比鬧市還吵。我聽得索然無味,哈欠連天,心想此等豔陽天,還不如回屋睡覺好。一個普通的女子畫像都被這些婆子吹噓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這麼一張好舌才不去販賣吆喝倒是可惜了。何必呢,哪怕她們吹噓誇獎得再好,我也不會娶一個女人成天約束著自己。

站在一旁的父親一看我興致懨懨的樣子便來氣,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說:"男子漢沒一個正經樣,你看你現在這個態度,以後怎麼繼承方家的產業!"

每逢爹爹發飆的時候,我便軟下語氣向他說道:"爹爹你還年輕,繼承家業的事不急,以後慢慢說。"

"別什麼都指望我,你也要學著承擔,看看這些畫像,可有你中意的?"爹爹鐵青著臉指著媒人們手中的畫像道。

我並沒有搭理,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走,留給眾人一個慵懶的背影,爹爹在身後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不孝子,沒有哪家的長子像你一樣不學無術!你要是一個都不選,那為父給你選。"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向前走去。前些日子我還看見王尚書家的長子成天逛青樓,捉蟋蟀,鬥雞,那才叫一個不學無術,至少比起他來我還能識幾個大字,我不逛青樓,也不惹禍,就是懶了點。

我的想法很簡單,每天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費神費力氣的事情別叫我,反正我上有爹撐著,下有錢頂著,什麼都不用管,什麼也不用怕,就這麼輕鬆懶散地度過每一天。

人生在世須盡歡,焉不及時行樂?

【貳】成親

月色撩人,燈火未歇。

這一夜整個方家處處洋溢著喜悅,囍字貼在門前,燈籠高高掛起,賓客們舉起酒樽交談甚歡,應是良辰美景,對我來說卻如同虛設。

隻因我一身大紅色喜服坐在房間裏愣愣看著床上的新娘,不明一切,桌上龍鳳紅燭燃燒,火芯跳躍滋滋作響。

這一幕是怎麼發生的迄今為止我都不知道,隱約記得今早爹娘親自給我送早點,吃完之後我就困乏得厲害,一醒來就看見自己穿著新郎喜服。

原來他們並沒有和我開玩笑,真的是隨便找了個女人和我成親,還在我的早點裏下藥,這讓我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