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靜謐的以教堂為中心的城市,街道上燈火通明,從城外吹來的陰陰寒風混雜著提燈裏桐樹的油香飄向三三兩兩的行人和隊列整齊的五人小隊的巡夜衛兵。他們踏在有些幹冷的大理石地磚上,偶爾一次碰頭,熟人笑著朝衛兵揮了揮手嘴裏似乎喃喃著他的名字,而衛兵則微笑著點頭示意,然後繼續肅著容顏隨著隊伍的方向前行。
這座延續千百年的都市如今很是繁華,整齊的紅瓦屋頂沿著筆直的街道主幹遠遠鋪排開來,如同虔誠的祝禱者,直連向中心的教堂。
城市中心的哥特式教堂巍峨聳立在低矮的樓宇間,它倒更像是一座古堡,通體的大理石材質以及明淨的窗戶顯得它神聖而肅穆。它身前的花圃一塵不染,四周的燈火將嬌嫩的花兒照得有些羞澀,如同初上台麵的舞娘,羞赧卻不掩嫵媚。
但這裏沒有本該屬於繁盛之世的喧鬧,城裏很安靜,哪怕風聲掠過,昏昏沉沉的半夢人也會聽出它將要馳往哪裏。在城心甚至能聽到城外森林裏咕咕叫的貓頭鷹,這是家長們常用來哄孩子睡覺的噱頭,這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說的是攝魂的魔王扮成聖人的模樣欺詐著虔誠的信徒,將他們一個個帶往死亡,每當這時,死寂的斥候貓頭鷹都會在樹上咕咕啼鳴,呼喚著地獄之門的敞開。
可現實的城外卻真的有著難以想象的凶險,貓頭鷹站立的枝椏下,瞳孔中還殘燃著冥火的屍鬼蹲在樹底,啃噬著一隻鬆鼠的死屍。
孩子們不會想象出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凶殘、暴戾、血腥,索性這一切都離他們很遙遠,因為至今還沒人能攻克這座古都的壁壘,甚至是那幾乎瓜分這片大陸的十二個王。
但連列王都離他們很遙遠,這裏,千年古都,聖列哥,不從屬於任何王的領土,它是神的土地,暫由繼承了神的意誌者,大賢者烏提拉·赫洛加索執管。
大賢者烏提拉·赫洛加索,是一位真正的賢者,人們口口相傳,他能與神明交談,暫替神明管理著這片神之淨土,即便是列王也不敢與他針鋒相對,因為人們敬畏神明甚於他們的王。
但畢竟是傳言,不過他倒的確很好地治理了這片土地,減去賦稅,改革法令,大修建築,而收入則全靠信民的捐贈,大家卻很樂於此。因為在此之前,它隻是一座古都,矗立於大陸的中心位置,著名的貿易與交通城市,而且由一個專橫且狡猾的家族世襲管理,這座古都沒有人知道它如何建成,因為在亙古的記憶裏城市居民的先祖在災難發生的土地上找到了它,那時它除了破損與荒廢帶來的寂寥感外和現在的樣子不無二致,憑著那厚重的城牆以及後世所稱的神明的眷顧,它不被任何軍隊所攻克,民眾為它起名為聖列哥,後世理解為神明眷顧的土地。
而那個家族,莫索斯家族,它的先祖迪卡拉·莫索斯原本是發現城市的先者之一,隨後憑著他的聰明才幹和出色的治理調解能力,他很快被眾人推舉成為城市的領導者,可他拒絕城主的殊榮,隻以管理者自居。誰也不會想到他的後世會如此專橫跋扈,但出於對現實環境的考量,莫索斯家族的另一位先祖要求任何一個將來成為城市管理者的成員都不得自封城主,也不得耗用財力人力去侵略其它的土地城市,如果哪一代違背,城裏的居民就可以推翻他另立其他的莫索斯族人管理。
這是個聰明的決斷,至少莫索斯家族的極大部分人都讚同這一條規,並將這一條規鐫刻在城市中心的石牆上,以求民眾監督。
莫索斯家族之所以可以延續千百年之久,還在於他們的教育,為了擔任城市的管理者,所有的家族成員都會從上一輩那裏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他們雖然狡詐,可也聰明,懂得涸澤而漁,弓藏狗烹的道理,所以才得以延續至十年之前。
十年之前,列王紛爭再度爆發,大陸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戰火烤焦,連聖列哥也不例外,因為地處戰略中心,幾乎所有的王都想據為己有,除了因與國都太遠或是其它原因而不得不放棄的王外,共有六個王參與了聖列哥的戰爭,那場戰爭持續了幾十天,曾一度被人們認為堅不可摧的城牆也因戰爭武器的發展而幾近攻破。
莫索斯家族的智慧也窮盡於此,就在城池破亡的危難關頭,大賢者烏提拉·赫洛加索攜著神的旨意來到城門前阻止了交戰,盡管對於大賢者阻止戰爭的方法有些玄虛傳神,但不得不承認他就是站在軍隊與城牆間來阻止這場戰爭的,他沒有任何懼色,雙腿與身板挺直,連挑起戰爭的冥王都被其震撼,他厲聲斥責整個軍隊,以神之名昭告這座古都成為神的淨土。狄葉羅也為此作畫並贈與了烏提拉。
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神之淨土的真實,但那番言論無疑是對守城軍士的巨大鼓舞。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以冥王冥辰·哈莫斯和夢魘之王爵夢·迪恩卡羅雙王組成的軍隊竟主動撤軍,在他們走後,本來要阻止冥王和夢魘掌管聖列哥的明皇雲火·明和蒼穹之王翎·烏卡諾斯的軍隊也主動撤軍,最後本想與其他王爭奪聖列哥的大戰神卡劫與火神伊洛·伏爾加坎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