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鋪贏了好多錢,
我看見他從別人手裏接過一串串銅板
我拉拉他,示意該支付約好的酬金
他去饅頭鋪買了兩個饅頭給我
又軟又白,可不是我想要的
這個概念很小,但像火苗一樣一下就燃起來
我以前隻是活著,但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麼
現在我知道了,我要的不是饅頭
但那天晚上我們吃的饅頭
彌耳笑著說好吃
重黎也說好吃
我把饅頭皮留下來,新鮮的饅頭皮應該值個好價錢
第二天,我跟老頭換了饅頭
他看著我懷裏越來越少的饅頭皮笑了笑
棺材鋪又來找我
拿著兩個饅頭問我要不要去鬥狗
我說不去,不值得,沒有錢
我想要的是錢,棺材鋪笑了笑
他說錢的活兒,他這有
我說什麼活兒?
他說剛開始隻是簡單的委托,完成就有錢拿。
他把我帶羊肉館裏去
他吃肉喝湯我看著
他跟我談委托的規矩
我看著
然後他掏出兩枚銅板說是定金,任務是把一碗羊肉湯送給街上總是給我換饅頭的老頭
棺材鋪說他是這兒一帶唯一一個好人,應該有人報答他
然後我端著一碗盛滿肉的羊肉湯走向老人
羊肉湯好香
裏麵飄著厚厚一層油花
可這是個委托,隻有完成才有錢拿,自己吃掉不算數
我端給老人,老人狼吞虎咽地吃掉
一滴湯也沒剩
連刷碗的必要也省了,他已經舔幹淨了
我拿著空碗找到棺材鋪,他說要去找老人確認委托,我們來到老人常站的街角
老人躺在那,死了,我哭著推著老人說,你死了誰給我證明完成委托
棺材鋪壞笑起來說這一帶唯一一個好人也死了,
終於沒又好人了
他看著我又說,“死了,才是最好的證明。”
後來我才知道,是棺材鋪在羊肉湯裏放了毒。
他給我一貫錢並且叫我把懷裏的銀牌牌藏好
他冷冷的說,“你以為他真想要你的饅頭皮?”
再也沒有人用饅頭跟我換饅頭皮了
老人的命換了一貫錢
這條街再也沒好人了
我和重黎,彌耳去喝了碗羊肉湯
這個冬天格外冷
棺材鋪是個大混蛋,我們握緊混蛋的手一起走在灰色的風中。
彌耳在重黎的背上睡覺,重黎看著走在前麵的棺材鋪
拉著他的粗布衣裳問他“以後可以每天都能吃飽嗎?”
棺材鋪說“可以。”
棺材鋪從來不用點頭這樣的肢體動作回答別人,他說語言比身體能更好的的作為撒謊的道具。
他說“可以”
重黎笑著看著我說“哥,以後你再也不用丟人現眼了。”
重黎笑得真開心
那天晚上,我們圍坐在荒野的火煹旁棺材鋪把饅頭在火上烤了烤,除了重黎,我們都吃得好飽。重黎一口都沒吃,因為棺材鋪對他說想吃饅頭就要先學狗叫然後舔他的鞋子。重黎寧願餓著也不吃,彌耳抱著大饅頭,兩隻大眼睛看著重黎,狠狠地咬了下去。
走的時候,餓著肚子的重黎背著吃的飽飽的彌耳
臉上留下淚,但天太黑看不清楚。
重黎三天沒有吃東西,彌耳仍然緊緊地抓在他的後背
我走在後麵,把懷裏偷偷藏起來的小半個饅頭塞給他
他倔強地伸出手打落在地上,然後背著彌耳重重地倒下。
棺材鋪在原地生了火,烤了兩隻野兔子,把那隻油最大的拿到重黎麵前
棺材鋪臉上總是掛著壞笑,但這次沒有,他很平淡地說“如果餓了,就吃這個。”棺材鋪手裏搖著烤好的肉,站在一邊的彌耳咽了口吐沫
重黎剛接過手,彌耳就跑上去奪。彌耳最怕生,他隻敢奪重黎的東西。
棺材鋪一把把他抓起來,壞笑著看著滿臉恐懼的彌耳“你也想吃有毒的肉?”
重黎手裏的那塊肉有毒,棺材鋪說“如果不自己選擇活下去,他可以幫我們吃的飽飽的死去。”
重黎把肉丟在一邊,爬到棺材鋪的腳下
伸出舌頭,在棺材鋪的腳下舔了舔
“汪”。然後他哭了。
哭的聲音很大,但沒有棺材鋪笑的聲音大。棺材鋪的笑,是他這人最討厭的地方。
那天重黎吃得很飽,隻是臉上再沒露出笑。
彌耳在重黎背上,抓緊他
我隻是看著那塊被重黎丟開的有毒的肉
真可惜。
棺材鋪卻把它撿起,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他壞笑的聲音從我們心底響出來
“我的話,你們也相信?”
每走過一個城鎮,當地的居民跟棺材鋪和善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