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手機起身走過去,桌上是幾個家常菜,張嬸把盛好的飯端到我麵前,梁淑秋就坐在我對麵,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兩年身體不大好,很久沒下廚做菜了,你嚐嚐能不能吃得慣,要是吃不慣,我再讓張嬸給你重做。”
我看眼牆上的老式掛鍾已經十點了,又看了眼樓上,梁淑秋立馬對我說道:“他這幾天都不在家。”
我心裏暗自驚道,雖然她看上去很平和,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我僅僅一個眼神她便看出我在想什麼。
於是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個筍片放入口中,她看上去有些渴盼的問我:“怎麼樣?”
那一瞬,望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我心裏五味雜陳!
從前,我都是這樣對王梅的,深怕我做的不好,讓她不滿意。
我從來沒指望過這輩子,有人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麼渴望我的一個肯定。
我感覺到眼眶一熱,趕緊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說:“很好吃。”
她好似有些激動的說:“鍋裏還有,不急,你慢慢吃,我給你倒點水。”
我抬起頭看見她匆匆走進廚房的背影,喉間哽咽。
到底我在大漠待了那麼久,雖然托黎梓落的福,還能偶爾開個小灶,但到底和我們這裏的味道不同,味蕾一打開,我吃了不少。
梁淑秋一直用那雙波光瀲灩的眼眸盯著我看,我時而抬頭看她時,她便會朝我露出暖心的微笑,我這一輩子,大江南北的,看見過很多笑容,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的笑容這般,暖到我心底。
我想…這種血緣關係真的很神奇吧,讓我們兩個幾乎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卻能如此平和的坐在一起吃飯。
我吃完飯後起身在客廳裏四處打量了一圈,最後停在一張相框前,那個相框裏有個穿著學士服的女孩,頭發短短的,卻有著讓我感覺似曾相識的眉眼,我好像經常在鏡子中看見這樣的自己,但是鼻子以下和梁淑秋不太像,應該像她爸爸,她眼裏的冷靜和銳利仿佛隔著照片也能讓我感覺到。
梁淑秋收拾了碗走到我身邊對我說:“她叫霍璟,是我和他的女兒,比你大三歲。”
我漸漸皺起眉,也就是她結過婚有了小孩之後,才有的我,那麼…
我沒繼續想下去,而是轉過身說:“她不住這?”
“她嫁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平時隻有周末偶爾才會過來。”
我點點頭,梁淑秋忽然拉著我說:“這幾十年,我經常做夢會夢到你,我把你的樣子能想的都想遍了,我很愧疚我不在你身邊,你會變成什麼樣?但是今天看見你,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懂事,我以為你會不肯見我,即使見到我也會怪我,埋冤我當年…但我沒想到你從進門開始就對我彬彬有禮,白大哥把你教導得很好!”
我撇開眼說:“我很早就離開白家了。”
“是那個男人對嗎?”
我睫毛顫動了一下,聽見她說:“他收養的那個孩子,聽說你在他身邊長大的?”
我看了眼牆上的鍾對她說:“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她忽然拉住我,眼裏氤氳著霧氣對我說:“留下來吧。”
我鼻尖微微酸澀,她動情的說:“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叔叔他這幾天都不在家,你住在家裏,我們好好說說話,好不好?”
她幾近祈求的望著我,讓我心底那片原本空白的地方瞬間變得有些動搖,我望著她也紅了眼眶,她笑著說:“你姐姐的房間一直空著,我去給你鋪床,你一定累壞了吧。”
說完她便匆匆往樓上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朝我伸出手:“來,我帶你去房間看看。”
我幾乎是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手交給她,我喜歡她那雙手,柔軟得像春風,似棉絮,讓我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