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佛很快望向了歎息的人，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有趣的年輕人。他的眼睛正在望著自己的刀，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異樣的光芒
“這是我平生見過最可怕的刀。”樂四海拍了拍白無涯的肩膀，忽然舉起了自己的手。
他接著問道：“你看我的手怎麼樣？”
白無涯沒有看，他明白樂四海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當然不是要自己看他的手。
樂四海笑了笑，接著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手最近常常會發癢，隻要看到了奇怪的東西，就會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白無涯望了一眼冷佛手中的刀，他當然知道樂四海口中“奇怪的東西”就是冷佛的刀。這柄刀無論什麼人想要摸上一摸，都會付出不可想象的代價。
“我知道一個人手癢的時候，不但難受的很，而且不管什麼人勸他，都沒有一點用處。”白無涯望著樂四海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有些東西摸一摸縱然無事，但若是就此毀了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無涯聳了聳肩頭，臉上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他笑道：“無論如何，一個人手癢的時候，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白無涯點頭，他忽然緩緩轉過了頭，向身後走去。
冷佛望著白無涯轉身而去的腳步，忽然皺起了眉頭。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他很清楚自己刀上殺氣的濃烈。縱然是白無涯這樣的高手，在自己三丈之內站立時，都很難進退自如。可是當樂四海輕輕鬆鬆站在他的麵前，還笑吟吟望著自己的屠刀時，他的心好像忽然生出一種極為微妙的顫動。
樂四海忽然問道：“你有沒有算過，這柄刀到現在已飲過多少人的血？”
這句話就像是一股充滿血腥的寒風，使得周圍立時緊張了起來。
冷佛點了點頭，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塊石頭。這是一塊普普通通，又黑又硬的石頭。
“你知不知道屠夫最擅長的本事是什麼？”冷佛問道。
樂四海望著他手中的石頭，緩緩點了點頭。
冷佛笑了：“一個好的屠夫，首先要學的並不是如何去屠殺，而是要學會怎麼使自己的刀變得更加鋒利、更加趁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樂四海頷首道：“我早該想到剛才院子外麵的聲響，就是你在磨刀。”
“那也許隻因為誰也想不到我會來。”冷佛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也許我已太久沒有出來，世上的人早已把我忘了。”
“但你還是沒有忘記怎麼殺人，怎麼磨好你的刀。”樂四海忽然喃喃道：“江湖盛傳人屠刀每次殺了人之後，都會在殺人的地方磨好自己的刀，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被人稱為‘人屠’的原因。”
冷佛笑道：“那隻因為他們不明白，一柄真正的屠刀，不但要有一塊上好的刀石，還要有人的鮮血，才能真正將刀上的汙垢和傷痕磨去。”
樂四海點了點頭，問道：“所以你雖然未必記得這柄刀究竟殺過多殺人，但這塊石頭總是記得的，是不是？”
冷佛又笑了，大笑：“不錯，我雖然不記得殺過多少人，但每次我磨過刀之後，這塊石頭就會減去一點分量。我已經算過，每次的分量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兩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