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族中多出一種喚作“麵條”的食物,舉父嚐過之後,一直歡喜到念念不忘。每有空閑便獨自跑到製麵的師傅那兒。那小嘴甜得直讓老頭有了要許了他孫女的想法,當然,舉父心裏可是明白得很,媳婦能吃嗎?媳婦有麵條好吃嗎?他在心裏給了自己雙重否定的答案之後,便又花言巧語地哄起了老頭。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那老師傅見他聰明伶俐,又討人歡喜,一來二往之下也教給了舉父許多。
時間就這樣過著,舉父快要到十三歲的生日了,眨眼的十三年,家中也為這日稍多了些忙活。雖然學到了老頭兒的麵,但舉父還是時常會去他那兒,處久了的人畢竟還是有感情的。巧在這日老頭兒的一時興起,說要帶舉父下山備些做麵的材料,一早兩人便走了,天黑前便趕得回來。隻是這一去,便是滄海桑田,昨是今非了。
回來路上便聽到人說,蚩尤人打上了崔氏青山。聞此,老頭兒便帶著舉父在自己家中多待了些時日。後來聽聞蚩尤人走了的消息,兩人一起回去看了看。無用多說,此後,避過青山之亂的兩人,尋得一太平之處,開了一家小小的麵館,維持起了簡單的生計。再往後的種種,世事由來無深淺,瑣碎罷了不堪言。
********************************
“憐兒,你可知行軍備戰何物最為珍要?”
“回父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想來該是物持補給最為重要吧。”
“嗯,說到物持補給,那你可知如今這世間要數何地最為富庶?”
“孩兒不知,曾觀書中也未有記載。該是孩兒學識尚淺,日後多觀叢書,定不鬆懈。”
“你娘親出身書香門第,叫你多讀些書是無錯的。往後你跟著我,可以少讀那些無用的蠢書。”一行將士打扮的人,出現在前往小羊那片村莊的路上。為首的是一不過三五盛年的大漢,身側有一稚幼的小女孩,在這樣一支鐵血澆身的隊伍裏顯得殊為另類。
“是,父親。”小女孩恭敬答道。
“這世間自然是太平的地方最為富庶,亂世要征兵,兵征多了,地少了人管自然就荒了。這地一荒得多了,也就隻有嘴上說來的富庶了。”說完話的將軍停了下來。
眼前的清晨薄霧初起,虛浮足下,四處氤氳。濃些的雲煙則是生在各村莊周圍,悠悠清水從中淌過。霧外孤零山,試從高處望清流,於此便有了一截斷瞭。輕霧隨風飄過,似原本在那兒躺著個白白淨淨的娃娃,剛醒的母親在看著他。悄悄伸手抹掉了那絲涎水,又捏了捏他小小的下巴。
“亂世之下,太平之處。”將軍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律達千葉,風在歡舞。
“這裏的一切,都歸我們了。”朝陽自雲霧中透出了第一縷陽光,在這樣溫和的清晨裏,擁有這一切的感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