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搖曳，風吹皺了水，攪了人心。少年所感受到的那一絲溫度轉瞬即逝，雨兒又恢複了那冰冷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就算是回答了少年的問題。
此時此刻，少年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了，空氣似乎變得凝重，壓的他有些不舒服。他的雙眼不停地打量麵前這個女人，卻發現怎麼也看不透。她像是一團迷霧，像是一座冰山，悄無聲息如地坐在那裏，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他根本不會相信，有一個女子坐在他的旁邊。
越是如此，少年越是不敢放鬆，他對沒有把握的事，永遠是警惕的。他的右手早已捏好指決，藏在桌下，準備隨時出手。而雨兒隻是輕笑著，雙手托腮，純真的像個孩子一樣。
“從前……”雨兒歪著頭，嘴唇輕啟，眼睛並不看少年，自顧自地說起一個故事——
從前，在一個了無人煙的深山，有一池湖水，湖裏的魚群從無人打擾，過的隨心所欲，每天逐水而戲，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湖裏的每一條魚都這樣日複一日地生活著，湖水就是它們的整個世界。
不知哪一日，其中有一條小魚不經意間，發現有一條魚不再像平時那樣遊來遊去了，而是一動不動地浮在水麵上，一浮就是半日，還是肚子向上。小魚覺得很奇怪，遊過去用鼻尖輕觸那條魚，可無論怎麼樣，那條魚都沒有任何反應。其它魚在他身邊漠然地遊來遊去，似乎沒看到這一切，或者是說它們已經習慣了這些。
小魚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它，讓它喘不過氣來。它四處去問別人這是怎麼回事，一隻見識多廣的老龜告訴它，那叫做“死”，它突然有了一種感覺，那是對死亡的恐懼，它害怕了。
“有一天，我也會死嗎？”小魚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了，它覺得無比恐懼。它覺的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可是要做什麼呢？沒有一條魚可以告訴它，因為它們根本聽不懂小魚在說什麼。
從此以後，小魚開始在這個湖裏亂竄，詢問每一個它碰到的事物：“怎樣才可以不死？”它問過水草，問過貝殼，問過泥沙，問過流水，問過陽光……沒有人回答它。它躲在水草中隨著水流擺動，它埋在沙碩裏吞吐著泥沙，它沉入湖底靜靜地發呆，它順著水流慢慢地遊動，它瘋狂地遊動想讓自己變得溫暖……可惜它不是水草，不能紮根在泥中享受大地的滋潤；可惜它不是貝殼，吞吐不出美麗的珍珠；可惜它不是泥沙，靜靜地待著對它而言是痛苦的；可惜它不是流水，隨波而流對它毫無意義；可惜它不是陽光，永遠不可能靠自身溫暖他人……
就這樣，這條瘋狂的小魚這片湖裏，瘋狂地尋找存在的意義和逃離死亡的方法，真是愚蠢得可笑……
說到這雨兒輕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無奈，這是少年第二次看她的眼中有了情緒變化。少年沒有說話，端起酒杯，輕飲一口，示意雨兒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