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天氣,咋這麼冷!還讓不讓人活了!
寒風如刀迎麵而來,常青心裏咒罵著該死的天氣,縮了縮脖子,將破舊的綠棉衣對襟用力掩了掩,左手緊緊摁住不讓他鬆開。這樣一來,似乎暖和了一些。
他微微斜著腦袋看向遠處的天空,平靜淡漠的眼神很容易讓人忽略了他的真實年齡。今天,是他十二歲生日,或許他自己都不太記得了。長期的營養不良,瘦弱的小身板不到一米五。
灰蒙蒙的天色似乎要下雪了,拐過前麵的街角,就能看到盛安齊泰花園小區的大門。他去那裏,不是因為他的家在小區,而是因為小區門口有垃圾箱。這附近的幾條街他太熟悉了,閉著眼都能找到地方。
撿破爛換錢是他唯一的來錢渠道,這個職業對從業者沒有任何限製。當然,也是收入最不穩定的職業。好在常青孤身一人,除了必要的開支,基本沒什麼用錢的地方,倒也勉強可以維持,不至於凍餓而死。
湊合活著吧,反正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他三歲就知道自己得了一種先天性疾病,叫做‘重症心無力’。聽起來是不是有些熟悉,不錯,類似於重症肌無力。心髒有力氣就蹦躂幾下,跳累了就休息一會。時間短點還好,稍微一長,這輩子就過去了。
當初醫生就說過,不要想明天的事情,一定珍惜當下。那會兒年齡小,聽不懂醫生話裏的意思。後來年紀大了一些,逐漸琢磨出其中的味道。人家醫生是好意提醒他,過得一時算一時,反正都是賺的。
天氣寒冷,天色昏暗,街上難得遇到幾個行人。就算遇到了,也是行色匆匆。心中暗自歎息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細想起來,活著真的無趣的很。拐過街角,打遠就看到了熟悉的目標,似乎在等待著他這個老朋友的光臨。
三歲被人販子拐帶到這座城市,因為在車站發高燒竟然被黑心的人販子遺棄了。若非好心人發現的早,差點就到地府幼兒園報道了。等醫生治好了高燒,卻又發現他身患先天病。這麼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誰敢收留,自然被各大收容站拒之門外。
天可憐見,孤僻的陳奶奶從垃圾堆上,把昏迷中的他撿了回去。兩次大難不死,沒有帶來任何福報,三年後奶奶去找佛祖了。老人家對他天高地厚之恩,三年的時間,愣是教會了他讀書寫字,教會了他活下去的本事。
從六歲開始,奶奶走了之後,他就開始了這份很沒有前途的職業。
老朋友,我又來看你了。用小手拍拍垃圾箱,打了個招呼,希望你能給我帶來驚喜哦。
蛇皮袋放在身邊,熟練的掀開垃圾桶蓋。探頭一看,嘿嘿一笑,總算沒有讓我失望。酒瓶飲料瓶,鐵絲電線,廢紙箱子舊報紙,還有幾本厚厚的書。
啥也別說了,趕緊幹活吧,眼看就要下雪了。小手翻飛,麻利的把垃圾箱裏值點錢的東西,全部扔進蛇皮袋。眼看著就要裝滿了,咦,居然還有一口電飯鍋。拽住長長的電源線一把吊了起來,拿在手裏一看,插口處烏黑一片,應該是漏電燒壞了。
常青的小心思計算著這口鍋的價值,一個人影從他身後急匆匆走過。常青不經意掃了一眼,身影已經到了小區門口,手裏似乎拿著個小盒子。他搖搖頭,嘴裏小聲嘀咕;走這麼快,趕著投胎……
話音未落,這個家夥真的飛了,毫無征兆猛然騰空而起,橫著飛出去足足有十幾米遠,隨著一聲慘叫,噗通,身體落在地上,滾了兩圈就一動不動了。
吱!
一聲刺耳的急刹車,,常青似乎看到輪胎摩擦地麵時,發出的青煙。常青被一連串的意外驚呆了,聽說過車禍的人很多,親眼看到車禍的很少。尤其是這種近在咫尺,眼睜睜看著發生的慘狀。若沒有一顆強悍的心髒,真的受不了,更別說他的心髒本來就很脆弱。
傻傻的看著那輛從小區內衝出來的越野車,一動不敢動。隻覺得心慌意亂呼吸急促,頭皮發麻,口幹舌燥,渾身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
吧嗒!一聲清脆的物體相互撞擊聲在耳邊突兀的響起,魂不守舍的常青,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識的扭過頭,正好看到剛才空無一物的電飯鍋裏,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黑色的精美小盒。
誰他媽的亂丟東西,砸倒人怎麼辦?常青無意識的脫口而出。說實話,他太緊張了。說了什麼根本不知道,隻想借此發泄一下,緩解心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