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215章 何其有幸遇見你(1 / 3)

陸戟在喊了那一聲以後並沒有醒過來,整個人又陷入了沉睡。

顧炤迅速抓著他的手把脈,渾身的溫度驟降。

蘇梨直覺不好,抓起陸戟的另一隻手查探,瞳孔微縮:“沒有脈象了!”說完又探了探陸戟的鼻息。

呼吸還有!

蘇梨想起顧炤之前說的話,後背一陣陣發涼。

陸戟在夢裏難道被人殺了?誰動的手?

三人思索片刻,一起跑到陸湛的房間。

陸湛已經成年,和陸戟年輕時有九分像,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要醒轉的意思。

不是陸湛。

蘇梨有些失望,心裏的擔憂更甚,沒有脈搏隻有鼻息的人還能活嗎?

低沉壓迫的氣氛在無形中流轉,楚懷安落後一步趕來,沉穩的對顧炤開口:“你現在試試看能不能出城,去金雲寺把主持請來,我和阿梨進宮去看看。”

楚淩昭是帝王,不管他這一生殺了多少人,身為九五之尊,一般邪祟應該還是不敢隨意侵擾的。

楚懷安說完要帶著蘇梨進宮,顧炤問出今晚第二個問題:“你們知道這件事是誰搞的鬼嗎?”

他做了昭冤使多年,直覺委實驚人,楚懷安也不想瞞他:“這次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和阿梨會負責!”

他沒明說這事和楚謙有關,但顧炤很快猜到了其中的關係。

畢竟楚謙回京以後,先是太子吐血,後又被楚淩昭各種補償,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怎麼看他都有推脫不了的關係。

得了答案,顧炤沒多說什麼,躍上院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楚懷安攬著蘇梨朝宮裏奔去,他們沒有溝通,但彼此心裏都明白,整個京都數十萬的百姓,他們兩個人說要負責是很簡單,但這個責要怎麼負,又要負擔多久,誰也說不清楚。

與此同時,幻境之中,陸戟眼前的景象消失,議政殿出現在他眼前。

議政殿裏燈火通明,一個紅衣少年姿態狂妄的坐在龍椅之上,殿裏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這些人沒有穿著朝服,而是穿著普通百姓的服飾,懵懵懂懂的排著隊一個個走到少年麵前跪下。

少年會抬手在那些人額頭上點一下。

隻一下,那些人就會變成一縷白光,自指尖進入少年的身體。

少年的模樣和楚淩昭有四五分相似,眉心有一個殷紅的佛印,妖魅異常。

陸戟沒見過楚謙把麵具取下來的樣子,一時沒認出他來,隻覺得身體不受控製的往殿裏走去。

陸戟想看看自己身後還有沒有人跟著進來,腦袋卻不能偏轉。

“已經走過的路,有什麼好再回頭看的呢?”

少年幽幽的說,眨眼間,陸戟已到了少年的麵前。

離得近了,陸戟可以看得更清楚,少年的皮膚之下,有若隱若現的紅磷在浮動,那紅磷之中,似有無數人痛苦的哀嚎,甚至還有血肉被絞碎的聲音。

那聲音聽得陸戟頭皮發麻,他掀眸,筆直的看著少年,望進少年的眼睛裏。

“到了這裏竟然還有自己的神智?”

少年訝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下一刻,眉頭微皺,眸底閃過一抹冷幽的白光。

“不自量力!”

少年冷哼一聲,抬手一揮,陸戟輕飄飄的懸空,飄到一個柱子上,眼睜睜的看著少年將不斷湧入殿中的人吸收到自己的身體裏。

隨著吸收的人變多,少年眉心的佛印發出的紅光越強。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輕輕抬手,朝門外做了個驅逐的動作,殿裏像是多了一個無形的屏障,那些人就被堵在殿外不動了。

少年咬破指尖,在虛空中畫了個圈,殷紅的血珠便拉出一條細小的紅線,當紅線首尾相連,楚淩熙和蘇喚月便出現在圈裏。

那紅圈像麵鏡子,將楚淩熙和蘇喚月所處的場景投射出來。

投影裏,蘇喚月做婦人打扮,肚子很大,滿臉痛苦的被楚淩熙抱進一個房間,然後穩婆跟著進去,把楚淩熙趕了出來。

蘇喚月痛得大叫,楚淩熙焦急的站在門口轉來轉去。

“求神明保佑,我願折壽十年,換吾妻平安!”

楚淩熙沒有把話說出口,但所思所想皆清晰無比的傳達到了殿中。

少年像真正的神明,在聽到了楚淩熙的祈禱之後,彈了一指,將一滴血彈進紅圈之中,下一刻,產房裏傳出小孩兒哇哇的大哭。

楚淩熙一喜,提步想要衝進產房,卻被一個無形的屏障擋住。

“她已經死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多久?”

少年開口,清潤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到楚淩熙耳中,楚淩熙微微睜大眼睛,扭頭四下環顧,卻沒發現說話的是什麼人。

穩婆歡喜的用繈褓抱著孩子出來,孩子極小,皮膚粉嫩嫩皺巴巴,還沒舒展開來,看不出像誰,楚淩熙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夫人生了個小千金!”

穩婆道喜,隔著屏障,那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楚淩熙的目光不能從孩子身上移開,少年的聲音再度響起:“她早就死了,屍體都腐化成白骨了,你還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事假象嗎?”

“閉嘴!”

楚淩熙怒喝,胸口湧上尖銳的心痛。

從發現自己重生,他一直害怕這隻是假象,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假象就會破碎,要他回到沒有她的現實,但他沒想到真相會在這個時候襲來。

他剛做了父親,剛和蘇喚月一起孕育了他們的孩子,可有人拉著他說,這一切都是假的,逼著他認清蘇喚月已經死了多年的事實!

這太殘忍了!

在這種時候,他怎麼能就這樣輕易地接受?

“殿下,夫人醒了,殿下要進去看看夫人嗎?”

穩婆試探著問,楚淩熙跨出一步,迫切的想看看蘇喚月,那屏障將他彈得跌坐在地上,穩婆好似沒有看見,仍站在那裏道:“夫人可累壞了,身子正虛著呢,殿下過去陪夫人說說話,夫人一定會很開心的,殿下和夫人感情這樣好,可真是羨煞旁人呢!”

穩婆絮絮叨叨的說,每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一下下戳在楚淩熙心頭。

他想見蘇喚月,跟她說句辛苦了,再抱一抱她。

楚淩熙想著從地上爬起來,不停地去撞那屏障。

少年的聲音如魔音繞耳,一直縈繞不散:“即便明知道這些是假象,你也要留在這裏嗎?”

“我不管真還是假,她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楚淩熙堅定地說,話音落下,屏障一下子碎裂,楚淩熙從紅圈中撲出來,直接摔倒在地。

熟悉的景象消失,猛然出現在議政殿,楚淩熙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怔怔的看著楚謙,片刻後發了瘋似的四下張望:“月兒和孩子呢?你把她弄哪裏去了?”

她才剛剛生了孩子,身體還很虛弱,怎麼禁得起折騰?

楚淩熙一時還分不清幻境和現實,楚謙抬手將他揮到陸戟對麵的柱子上。

“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還在說什麼夢話!”

楚謙譏笑著說,紅圈之中場景一變,變成先皇後寢殿。

入夜,安若裳一個人坐在殿中,借著昏黃的燭火正細細縫製著一件明黃色的寢衣。

在這幻境裏,楚淩昭沒有納側妃,安無憂腿沒殘,安家也沒有叛亂,整個後宮隻有安若裳一個人。

楚淩昭很快到了寢殿,他揚手讓宮人退下,安若裳立刻放下針線,惶恐不安的站起來。

“陛下,您怎麼來了?”

她語氣怯懦,微垂著頭,不敢直視楚淩昭的眼睛。

楚淩昭歎了口氣:“朕的後宮隻有皇後你一人,朕不來這裏,還能去哪兒?”

安若裳露出迷茫的表情。

後宮隻有她一個人嗎?她怎麼記得還有一個,他不是應該去陪那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