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剝榆皮,夕剝榆皮。手持斧柯,身困腹饑。道旁累累不忍見,老幼相攜麵如土。家貧歲荒不得食,聊借榆皮充肺腑。於嗟乎!山中榆樹能有幾,剝盡榆皮榆樹死。荒村破屋半逃亡,何處呌閽天萬裏。曹夢文躺在村口樹陰下看著扣著樹皮往嘴裏塞的一群孩子不由的感慨道。
至於曹夢文靠著的棵樹樹皮早被扣的一幹二淨,樹活的就一張皮,現如今皮沒有了,它竟死皮賴臉的還活著,他就不忍心讓此樹死,手指頭肚摸著木頭上的指甲印,把殘在上麵的一片皮藏在指甲縫裏含在嘴裏咽了下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想著就當吃了一片肥肉,歎著氣:念念叨叨的說:“我把你最後一片皮吃了你還能活了不?”
睡在另一邊的是孟長風,他聽了曹夢文的自說自話,撕扯著沙啞的嗓子就叫了起來:“夢文你說什麼話,說的我想把自己舌頭嚼碎咽了。
曹夢文撚起個螞蟻放在手背上,看著它也晃晃悠悠走走停停,最後指甲蓋上索性不走了,細腿跪在了他麵前。看到小小的螞蟻這麼通人性曹夢文樂了,從嘴裏吐出一口吐了唾沫讓螞蟻吃。
孟長風聽到曹夢文吐唾沫的聲音,半死不活的又說:“啥時候還有水?旱的連人皮都烤幹了你還……。”
曹夢文抖了抖補了補丁的袍子,頭上頂著個大日頭,用指頭狠狠的一指,像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就是罵孟長風:“狗兒子快把你舌頭給老子吃了。”他一生氣,躺著的孟長風嚇了一激靈,轉頭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拳頭就打在了臉上。
孟長風被打了也有氣,正要擼起袖子和曹夢文打,隻聽曹夢文說:“要不是你老子用賠那個寡婦這麼多糧食嗎?”孟長風揉著臉又躺下,他自知理虧,這打白挨了。
說這曹夢文剛滿十八,山西三不寶村人,地地道道的村民,三十多戶都可以作證,可他又是初來駕到,地地道道的魂穿,為此還賠了三袋糧食,這才有了吃樹皮這光景。
想起自己安的那個打卡機就想狠狠往自己的腦袋上拍幾巴掌。曹夢文在現代有一家電器公司,在給另一家公司安了打卡機後親自示範觸電就來了這個地方。後悔啊!怎麼就給人家安了偽劣產品,害人害己,想到自己那個賊眉鼠眼的手下,如果現在他在曹夢文麵前,一定會讓他也嚐嚐觸電什麼滋味。
作為三不寶村曾經的村富,曹夢文和寡嫂應該不會餓著,但現在因為這個孟長風他寡嫂就要餓著了。想著怒火中燒,揮起拳頭就要砸在孟長風臉上,孟長風見躲不開便大喊:“能不能去三寶堂借糧食?”
曹夢文收起拳頭,把腦子後頭的長辮子扔在後麵,看孟長風樣子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勸他說:“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麼就這一副樣子?”
孟長風一個機靈站了起來,喊了一個孩子過來,摸著孩子光禿禿的腦袋,說:“你給我捶背我給你糖。”說完就盤腿坐下眯縫著眼坐出享受的樣子。
孩子“啪”的一聲往孟長風的腦殼子上打了一巴掌,邊往樹根跑邊喊:“你這個小人,說話不算數。”
孟長風揉著自己的腦殼子,也不因為那孩子打他惱,卻一本正經的對曹夢文說:“你可是他們太穀曹的親戚,他們能見死不救,更何況你嫂子腳上的膿皰再不治療可……。”
曹夢文想起自己那嫂子心頭不由的一痛,年紀輕輕的守了寡,還有操持家裏的大大小小事。自從他把糧食賠了寡婦,她腳上手上就起了個膿瘡,每天泛黃水,大夫說是大病,可就是沒說個到底是什麼病。
至於那曹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選擇沒糧食開鍋,但他們卻不愁沒糧食,隻是……。曹夢文有自己的顧慮:“我們恐怕已經出了五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