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儒若有所思:“慢些喝……我還記得小時候,家裏頭還不時興西醫,請的也是些郎中,但凡有咳嗽之症的,多也會開這樣一道食療方子。”
詒雲頓了頓,說道:“這不過就是鴨梨,若說是真有什麼奇效,我看還是有待考究。從前那些郎中多半是這樣的。一劑不奏效,那就吃十劑;今日不奏效,那就明日再吃;今年不奏效,那就一直吃到明年都不算得什麼事。反正橫豎這梨湯都是潤肺開胃的,吃起來又是甜絲絲的,止咳、好吃,總歸也不算得太壞。”
鈞儒眯起眼,微微笑道:“你既然覺得心下不一定可信,那還吃?”
詒雲將頭歪在肩膀上,一襲烏黑的長發自然地跌落在胸前,在燈光映襯下,也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她隻道:“這話,倒是疏影也說過的,不過既是任老太太一番好意,那便受之不恭了。況且這甜甜的味道,吃起來人也覺得精神許多,誰要較這個勁了。”
鈞儒道:“是了是了,但凡是密斯蘇說的,那便一定都是真理了,橫豎都是極有道理的,倒是小的多嘴了。”
鈞儒故意拉長了語調,又道:“不過這‘疏影’是誰?”
這裝腔作勢的模樣,倒是惹得詒雲笑的直低下頭來:“虧你還覺得對我周遭的事務都熟悉的不得了呢,疏影便是劉秘書呀。隻不過,我想這裏並不是醫院,也不需要太拘束了。她既然待我好,那我便是與她姊妹相待也是該的。”
就在兩人說笑間,隻聽著外頭有人稟道:“顧先生,我們老爺請您去中堂一趟,說是有事相商呢。”
詒雲輕戳著鈞儒的手道:“快去罷,也不用整日都在我這屋裏頭悶著。”
鈞儒起了身,輕撫著詒雲發鬢道:“我倒是願日日沉迷這屋中……這會我算是了解什麼叫君王日日不早朝了。”
“你……”詒雲麵上浮起一絲紅暈來,半推半就著,好歹算是將鈞儒勉強勸出了屋子。
鈞儒到了中堂,就瞧見幾名身著軍裝的男子在那裏與任鶴、畢初說著什麼話。見是鈞儒來了,為首那人便主動起了身,上前與他敬了個軍禮:“顧司令好!”
鈞儒上下打量著這人,穿著雖然是軍裝,可是又不似正規的守軍。那人眼睛倒尖,顯然看出了鈞儒的顧慮,便自我介紹道:“顧司令,你好,我是駐紮在附近的保安團團長,我叫潘時興。前些時日,我在鎮子外頭還碰著你屬下的人了,沒想著,竟然能在這兒見到您,實在是榮幸之至。”
聽他這樣一說,鈞儒心下也便明了了。聽聞這省城先前的守軍司令不戰而降,這偌大的省城,直接就拱手讓給了日本人。
許多底下的官兵心裏頭頗有不滿,在他們的司令逃出城之際,底下許多官兵自發地留了下來,與本地的遊擊隊合作抗日。
這些人師出無名,自然就需要需要一個名目,那就組成了四個保安團來。這個潘時興是一團的團長,因而他出麵來找任鶴,自然也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