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裏的寒風冰冷刺骨,像刀一樣刮在瞿麗臉上。她拚命忍著淚水,看著遠處的小樹苗。筆直的小樹被狂風吹得東歪西倒,無處躲藏,終於“哢嚓”一聲,攔腰折斷。
張東娥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滿,單手叉腰,食指重重的戳在她腦門上,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頭胎生的就是女兒,我好不容易找關係,花那麼多錢才找人打了b超,知道二胎是女兒你還生?你是不是傻?不行,必須聽我的,今天就打掉!”
瞿麗被戳得退後一步,努力不讓聲音顫抖,“我原就說隻生萌萌一個算了,是你們說不管怎樣,好歹給萌萌生個伴。原來說來說去,還是要生兒子。這胎是女兒就要打掉,那下胎呢?”
今兒一早,她婆婆張東娥說找了個熟人,帶她去檢查身體。瞿麗倒沒多想,隻是有點驚訝,她這個婆婆一貫看她不順眼,今兒怎麼想著關心她了。
哪曉得張東娥帶著她在城裏左彎右拐的找了個私人診所,什麼單子也不開,就讓去房間打b超。等b超結果一出來,就虎著張臉,要她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自然是兒子才生,生那麼多婊子來做什麼?”張東娥想也不想的反問道。
“跟你說了,我們這裏的風俗就是這樣,哪家不生到兒子為止?你看那付家媳婦,生了五個女兒,還在生。那劉家媳婦,人家兩口子還是大學生呢,頭胎就去檢查,b超打了是女兒就去做掉。連做了三胎,這才生懷一個,要是去打b超是女兒,還是要做掉的。我們朱家算好的了,頭胎可沒讓你去檢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瞿麗臉色漲得通紅,雙唇顫抖,好半晌才道:“你自己也是女的,你這樣說……豈不是連你自己也罵?再說了,難道女人就是生小孩的工具嗎?女的就不是人?”
張東娥仰起那梳得油光水滑的頭,肥肥的屁股猛的一甩,薄唇癟成一條縫,吧嗒道:“還說是名牌大學出來的高材生呢,連點孝道也不講,我看你那文憑多半是花錢買的。”
她身量高,嗓門大,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手腳一齊比劃,活像在大街上唱戲。大街上時不時有人轉頭來看她,她卻半點也不以為意,繼續大聲嚷嚷道:“生兒子傳宗接代,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你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啊?我跟你說,你要是不願意生,你馬上去跟我兒子離婚,有的是人等著給我朱家生大胖小子。”
“你兒子是皇帝哦!”聽她又是這一腔論調,瞿麗忍不住諷刺道。
“我兒子雖然不是皇帝,但是有房有車,長得又高又帥。你這個懶得燒蛇吃的婊子,我兒當初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同意。果不其然你個婊子,不是個好東西……”張東娥拍著巴掌大罵道。
瞿麗再忍不住,心想跟這麼個沒有素質的老虔婆在街上罵架,簡直是自降身份,抓著包轉身就往馬路邊上走。
張東娥像個張牙舞爪的螃蟹,攔著她道:“今兒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都得打掉。我勸你還是乖乖聽我的話,早點去醫院做掉。早做還少受點苦,等到後頭月份越大越受的苦越大。媽媽這也是為你好,我是把你當親身女兒一樣的疼,我才這樣巴心巴腸的為你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