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是個軟弱性子的,見顧彩瓷惱了,隻低聲歎氣,“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好?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兩個哥哥打一輩子光棍兒!”
顧彩瓷心說我舍得。
她怎麼不舍得呢?兩個哥哥都讀過書的,道理一大通,便是不會種田。莊稼漢子滿嘴的“之乎者也”,煩都煩死了。又說什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也不睜開眼睛瞧瞧,家裏能吃飽飯,是靠著誰!還女人難養,他們才是廢物!
“你這性子……阿娘左右還不是為著你好?你想季家那兩個換過來了,在阿娘眼皮子底下過日子,他們季家不得對你好?彩瓷啊,阿娘隻想你順順當當的……”
顧彩瓷仍是不高興,“大房啥也沒有!季元又懶又蠢,我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他家老太太把最會掙銀子的三房給趕出去了,那家可會折騰人!要是大房能把作坊給弄過來,我還能嫁過去,可大房那幾個都是廢物,連一個小姑娘都拿捏不了,我過去就是吃苦!”
“眼下你在家,不也是吃苦?”劉氏一張臉都皺起來了,“你聽阿娘一句勸,季元他懶是懶了點,可他的心是向著你的。這女人的下半生,就靠著男人過了。男人一心對你好才是真,你倆好好過日子,不得比三房紅火?”
劉氏是個踏實人,覺得季家三房日子是過得好,可有多大本事吃多大一碗飯啊!這大房一看就是守不住財的,就算把作坊送給他們,他們也未必能將這日子過得像三房一樣紅火啊!
顧彩瓷不耐煩聽這些,撅著嘴巴哼哼:“你別管我,我自有主意!明兒我去給你們要年貨回來,我自己要嫁給誰,不用你們指指點點!”
劉氏開始抹眼淚,“我不管你,我不管你誰管你?我是你阿娘,都怪你阿爹將你給寵壞了,你心高氣傲,可也得瞧瞧咱們家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你一個喪父的,季元有啥不好?難不成你還想嫁地主去?”
也是男人死得早,以往覺得女兒便一個,寵著就寵著。可誰料到世事無常,當家的男人一去,女兒仗著自己讀過書,主意大得很。這鄉下人家,本本分分過日子有啥不好?偏偏她眼界高,眼界高倒也就罷了,還瞧不清自己的身份!
顧彩瓷煩透她了,扭頭道了句,“我去睡了。”便頭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劉氏還在抹眼淚呢,顧大郎從外頭走進來,“阿娘你管她幹啥?這丫頭是心都壞了的,咱們家可做不得她的主!”
又說今年收成還不錯,可年貨肯定是買不了了的一家人委屈委屈,倒也不是不能過個好年的。窮人家有窮人家的過法,可不能再叫小妹去做什麼壞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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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笑和麻花賣得不錯。季大山和李大叔時常在這附近的鄉村走動,得益於季家村的作坊,不少農戶今年都攢了些銀子。有了銀子,也敢放開膽子來準備年貨了。何況這兩樣東西都賣得不貴,還比往年貨郎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