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眼一眯，看到她右耳後有一個六角星印記，心下了然，用手指輕輕劃了下左手拇指指甲。
“婆婆，你要帶我去哪？”我邊走邊問道。
嘶啞的聲音響起，像撓牆一樣：“丫頭，我們一大家子已經斷糧好幾天了，家裏沒得吃的，我小兒子已經餓死了，剛才給他燒紙，老頭子已經快不行了，想請你去幫一幫。”
“婆婆，你咋不打120急救？”
“啥？”繡花鞋停止了飄忽，死魚眼又顫了顫。她回過頭，腦袋抽筋似的歪一下，明顯不知道什麼是急救。
我心中好笑，騙人理由台牽強了，但嘴還是配合地勾出一個人畜無害得微笑：“沒事沒事，婆婆你帶路，我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
“嗬嗬……一定幫得上，一定幫得上……”老婆婆突然幹笑起來，夾雜著夜晚的涼風，飄得越來越遠。
大約走了十分鍾，前麵老婆婆開始偏離主道，朝路旁的林子走去。
一片靜謐，越往深處越是無聲。
越走越遠，越走越深，月亮被雲層擋住，林子裏突然泛起了霧氣。
那繡花鞋突然變得靈巧了，沒有之前蹣跚的樣子。
“丫頭，跟緊我。”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慘白的臉，死魚眼緊緊盯著我，冷不丁嚇我一個激靈。
“婆婆……我跟著呢。”我瑟瑟發抖，眼底劃過一絲不爽。
死魚眼看著我的表現好似很滿意，竟咧開嘴露出焦黃的牙齒，一陣腐臭從嘴裏散發出來，嗆得我差點翻白眼。
“到了，丫頭，就在這。”
又走了幾分鍾，在林子最深處，霧氣最濃的地方，老婆婆突然把火盆往地上一摔，霧氣漸漸散去，一棟二層小木樓顯現出來。
木門“嘎吱”一聲自己打開，一陣陰風從屋裏吹了出來。
“丫頭，進去吧。”死魚眼又顫了一下，直接給我推搡到屋裏。
一進屋，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剛站穩，身後的門就關上了。
我向屋裏看一圈，愣住了。
屋子空蕩蕩的，沒有一件擺設，地上齊刷刷地躺著一排又一排的人，足足有三十個人，麵色烏青，睜眼的，閉眼的，一動不動地躺在那。
“媽！你回來了！”三十個人齊刷刷抬起頭來，死魚眼卻齊齊盯著我。
“那個……我不是你們媽……”我尷尬地笑了笑，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奔騰。
“嗬嗬嗬，兒子們，有飯吃了，我帶回個姑娘，她能幫我們，咯咯咯……”老婆婆桀桀笑著，然後又補了一句，“做飯……”
“丫頭，麻煩給我們做頓飯吃吧，我們餓好幾天了。”
“廚房在哪？”我問道。
“在樓上，丫頭，我領你上去。”
一上二樓，一股腥臭撲麵而來。
一張長桌，四角四盞煤油燈。
一把長刀，上麵滿是烏黑淤血。
角落裏，堆著一堆骨頭，白花花地，動物的，還有人的。
“老頭子，有飯吃了。”嘶啞的聲音又響起，隻不過這次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得意。
一陣陰風從我身後掃起，我急忙閃到一旁。
隻見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站在樓梯口，眼球誇張地突兀出來，像是仔細打量我。
老婆婆走到老頭跟前，死魚眼使勁顫了一下，然後兩人慢慢向我靠近。
“婆婆，既是要做飯，想吃什麼？”我問道。
“細皮嫩肉，容貌上等，一身靈氣，極品佳肴。”老頭終於出聲了，桀桀地笑著，突兀的眼球閃著精光，然後猛地靠近，雙手呈爪，就向我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