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歸零
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打著點滴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李雙君舉起自己的手,握了幾下才發現自己的肌肉好像很久都沒有使用過了一樣無力,他看向窗外,陽光被遮擋在窗簾外麵。努力得想要坐起來,卻試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頭疼得要命,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卻又好像有很多東西都堵在大腦得某一個地方。張了張嘴想要喊點兒什麼,卻覺得嗓子眼兒發緊,隻有聲帶的運動卻沒有聲音從口腔出來,正在他努力在床上換個姿勢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他轉過頭看到王老師從外麵走進來,“你醒了。”輕描淡寫的一句伴隨著笑容,李雙君忽然覺得很安心,調整了很久才用沙啞的聲音叫了一聲“王老師”,護士跟在後麵進來,幫李雙君量了體溫,順便幫他坐了起來,告訴他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就是有些貧血,休息幾天就好了。
王老師坐在床邊,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削起來,李雙君始終都覺得哪裏不對,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可是不管怎麼努力他都無法捕捉到那些被他遺忘的東西。接過王老師遞過來的蘋果,他問:“王老師,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王老師告訴他,他們幾個人坐火車來到新疆出差采樣,取了車之後就開車沿著西南邊兒一路走下去,接過遇到冰雹除了車禍,他接到當地警察的通知就趕過來了。李雙君咬了一口蘋果,腦子裏始終有些不對勁,於是又問:“那其他人呢?”王老師說都沒事,讓他放心,“他們都沒事,已經回廣州了,隻有何師傅留下來了,過兩天等你出院,咱們一起回廣州,你好好休息,我還有點事兒。”
李雙君答應著,看著王老師慢慢的從房間裏走出去,加濕器吐出一串水霧,模糊了他的視力,他把蘋果核咬得沒有一點兒果肉才放在桌子上。點滴打完,護士進來幫他拔掉,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手腕有一道很深得傷疤,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受過傷,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自殺過?這是哪裏來的?他問護士,護士搖搖頭也說不知道,好像是來醫院的時候就有了,失血很嚴重,所以現在還有些貧血。
過了幾天之後,李雙君好的差不多了,何師傅和王老師來接他出院。謝別了醫生,他們坐車來到機場,李雙君一路上都覺得非常不自在,這幾天他一直重複做著一個夢,夢裏麵他和兩個人在奔跑,卻始終看不清那兩個人的臉,然後他們跑到懸崖邊不小心遇上山體滑坡,三個人差點兒掉下去摔死,後來跑著跑著他們倆就不見了,他記得在夢裏自己大聲喊著他們倆的名字,可是醒來之後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這讓他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在床上沮喪很久很久。
五個小時的飛機上,李雙君始終無法入睡,偶爾顛簸的氣流弄的他有點兒惡心,忽然覺得嘴裏沒味道,很想吃點兒糖什麼的,就問空姐有沒有糖,空姐微笑的遞給他幾塊薄荷糖,他丟進嘴巴裏卻覺得怎麼都不是自己期待的味道,隻能無可奈何的等著糖塊在自己嘴裏慢慢融化。王老師坐在前麵,看著手裏的書很安靜的坐著,何師傅和他坐在一起,卻不怎麼說話,又或者說好像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在路上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李雙君終於回到了廣州的宿舍,南華大學帶給他熟悉的熱帶濕熱的味道,他看著學校門口的牌子,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推開寢室的門,他看到一個陌生的麵孔,有點兒吃驚的站在那兒。
“你好,你好,我叫徐平,剛直博的碩士,你是李雙君吧。”戴著眼鏡的斯文男生,放下手中的電腦微笑的說道。
李雙君“嗯”了兩聲,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就問他:“你一直住在這兒嗎?”徐平說:“我剛搬進來的,孫林畢業了,哈哈,他終於畢業了。”
“孫林。。。。”李雙君重複著這兩個字,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卻一瞬間就消散了,自己怎麼也抓不住那些痕跡,“畢業了啊。”